“如果王爺準允…”
顧星晚看著沈扶臻眼裏浮上的驚疑淡聲道:“…我想帶伏月一起去西荒走一趟。我舅舅…”
“…他以後大概打算在西荒安家,所以我想成親之前去看看他。”
“至於非語跟多將軍的事…”
緊握的手緩緩鬆開。
沈扶臻體會到了心髒一瞬間的失重。
果然期待落空的這一種感覺總是很尖銳。
能將他五髒六腑都紮得生疼。
故事很動聽。
一切也都很合理。
隻是她依然要走…
離開京都去西荒,或去其他別的任何地方…這才是她之所以告訴他傅家隱秘的真相。
她要逃。
但不會悄悄摸摸的逃。
那會牽連很多人。
但如果得了他的準允…
“星晚…”
沈扶臻突然站起身,居高臨下問她,“…你有沒有想過,你向我坦白,向我解釋的這些事,我有可能會不相信,甚至可能生怒?”
不信?傅清寒的事。
生怒?顧非尋的事。
顧星晚眉間濃了愁結。
“是星晚不好,是星晚先用謊言耗盡了王爺對我的信任。”
“王爺不信,或生怒,都是情理之中的事。”
顧星晚說完這話。
兩人之間陡然陷入一段空寂的沉默。
而後沈扶臻突然問道:“就這樣?”
“什麼?”
“我不信,我生怒,你就隻有一語悔過?”
“情理之中的事”,這真像是信手拈來的敷衍。
顧星晚垂下頭,“請王爺責罰。”
“…”
“責罰?”
沈扶臻苦笑一聲長歎一口氣。
剛才那點兒因知曉傅清寒是個女子而激昂的喜悅滌蕩殆盡。
“我還能怎麼責罰你?再把你扔北教坊司去學規矩…”
沈扶臻的視線落在蕭瑟空落的院落。
音色染了荒蕪。
“…星晚,你真厲害,即便握著刀不動,也能在我心上紮口子。”
“送你去北教坊司是我極怒之下衝動之舉。”
“我悔過。”
“如果你因此惱恨於我,怎樣傷我我都承受。”
“但你要去西荒…”
沈扶臻有短暫停頓。
“…不,應該說你要離開京都這事兒,抱歉,我不能答應你。”
“如果你一定要離開…”
沈扶臻再次頓下身,他直直看著顧星晚再次伸手握住墨刃刃尖抵在自己胸口。
他說:“…你可以往我心上再插一刀。”
“反正我說過,我輸了,我命給…”
“星晚知錯。”
顧星晚看著他掌心又開始沁血,忙打斷他的話道:“我不去西荒了,在跟王爺完婚之前,我哪裏也不去。”
“王爺,這刀…你先放開,你的手在流血,我不想再傷王爺了。”
“那個賭…”
“…我並非真是為了想傷害王爺才賭,我隻是想借著這個賭約,跟王爺把這些誤會都解釋清楚…”
雖然有些並非誤會。
但就這樣一次性都坦誠也好。
“…我很抱歉之前對王爺的欺騙,我說願意受罰,並非是對王爺的一語報複。”
“我的確…”
眼裏浮上淚影。
顧星晚再次握著他的手看著他誠懇道:“…我之前的確犯了很多錯。”
她手貼上來的瞬間。
沈扶臻覺得掌中刃割裂的傷口似乎平息了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