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章 佛教人物(8)(3 / 3)

義淨譯經的範圍很廣,大乘、小乘和密宗的經典都有。最有影響的當推《華嚴經》與《金光明經》。用力最勤的則是根本說一切有部律,現存的也最多。順便說一句,義淨還著有一卷《梵語千字文》,是使用中國《千字文》的形式,寫出了一批習見的梵語單詞,供初學者學習梵語之用。關於這部書是否真為義淨所著,學者們之間是有爭議的。但是,無論如何,對當時初學梵語的學者來說,它不失為一部有用的書。

第四,義淨譯經的技巧

我在上麵玄奘一節中曾經說到,中國的譯經史,從譯文和原文的關係來看,可以分為三個階段:直譯——意譯——意直兼有。這仿佛合乎黑格爾正題——反題——合題的三段式。玄奘是第三階段的代表,是中國譯經史上的集大成者,是一座高峰。義淨僅晚於玄奘幾十年,是玄奘同時代的人,應該說是屬於同一階段。事實上,從義淨的譯風來看,盡管與玄奘不完全相同,他確實應該歸入第三階段的。他在玄奘這一座高山之下、之旁,繼承玄奘的衣缽,戛戛乎其難哉!

但是,義淨畢竟是義淨,他也是身手不凡的。他在這個第三階段上創造出來了自己獨特譯風。1931年,在克什米爾的基爾基特(Gilgit,現在屬於巴基斯坦)地區,一個牧童在一座古塔裏發現了一批佛經殘卷,是寫在白樺樹皮上的。寫的時間是六七世紀。寫的是《根本說一切有部律》(M lasarv stiv davinayavastu)。殘卷剛發現時就流失了一些,剩下的由印度梵文學者Nalinakasha Dutt校訂出版:Gilgit Manus,Srinagar-Kashmir,ed. by Dr. Nalinaksha Dutt,with the assistance of V. Pandit shiv Nath Shastri。一些殘卷流落到意大利,也出版了一些。

1950年,我寫過一篇短文《記根本說一切有部律梵文原本的發現》。我覺得,梵本寫的時間幾乎正是義淨在印度留學的時候,義淨所搜求到的梵本,即使同Gilgit殘卷不能完全相同,但也所差無幾。因此,把義淨譯文拿來同Gilgit殘卷對比,其結果必然是可靠的,我在這篇短文中,就把義淨譯的《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藥事》同梵本(M lasarv stiv davinaya-bhaisajyavastu)拿來對比。我隻選了一段,但是局部可以反映整體,從這一段中得出來的結論,能夠適用於全書。我對比的結果是,義淨的譯文確實忠於原文,但與玄奘的忠實又稍有不同。大概因為是律部,敘述多於理論,從而譯文容易流暢易讀。玄奘翻譯的多是理論,讀起來有點費勁。總之,義淨屬於玄奘所代表的中國翻譯史的第三個階段——合題階段,是毫無問題的。但這隻限於散文部分,一到韻文部分,情況就完全不同。在這裏,義淨頗多刪節。如果沒有梵本可資對比,這一點是無從知道的。

第五,義淨在印度的影響

雖然義淨在國外待的時間比玄奘還要長許多年,但是他在印度的影響,卻遠遠比不上玄奘。義淨的影響主要來自他的兩部著作,一部是《大唐西域求法高僧傳》,一部是《南海寄歸內法傳》。前者有法國學者沙畹(E. Chavannes)和英國學者S. Beal的摘錄和擇要,後來又出了印度學者Latika Lahiri(羅喜瑞)的全譯本(英文)。後者有日本學者高楠順次郎的英譯本。義淨在印度的影響既然是通過學術著作,所以幾乎是僅限於學術界,沒有像玄奘那樣婦孺皆知。

第六,義淨在中國佛教史上的地位

在中國眾多的和尚中到印度取經去而複歸且翻譯又卓有貢獻者,隻有三人,義淨就是其中之一。這一點我在上麵已經談過。他在中國佛教史上的地位,就奠基於此。他是法顯、玄奘與他自己三峰鼎立中的一峰。

義淨就介紹到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