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不管怎麼說,走過百年風雨的語文教學,在世紀之交受到裏裏外外的眾多指責,任何推三托四、怨天尤人的態度都不是一個進取、開拓、創造者的胸襟和心態。無論文章的觀點如何尖銳,言辭怎樣激烈,能夠出現這種“高級牢騷”和“超級牢騷”,本身就是社會進步和學術開放的表現。一個真正的的知識分子就應該敢講真話、敢聽真話、敢於接受真實的批評。因為,知識分子心須是社會的良心、智慧的傳播者、捍衛真理的神聖的人。
上世紀80年代初,文學的天空裏雲蒸霞蔚,百鳥和鳴。大學時代的高萬祥曾是那樣狂熱的癡迷文學,曾幾何時,高萬祥懷著一個悄悄的作家夢,在文學經典的長廊裏流連往返。他讀小說、讀散文,尤其酷愛讀詩。從屈原、李白到莎士比亞、普希金,從郭小川、舒婷到裴多菲、雪萊,浪漫的詩篇伴隨著他的青春歲月。那時,高萬祥多想穿越詩文的叢林去捉住繆斯女神美麗的裙裾啊!但,他無緣成為作家,繆斯留給他的,隻是那漸行漸遠的背影。
高萬祥並沒有失望,他滿懷著文學青年的激情走進了中學語文的課堂。從課堂教學的一招一式到備課本上的點滴心得,從大膽的嚐試實踐到深刻的理性反思,他有過奮鬥的辛酸、收獲的喜悅、成功的快感,也有過痛苦的體驗、莫名的憂慮、焦灼的期待。夜深人靜之時,當他獨對孤燈研習某些“麵目可憎”的課文時,當他做著那些“莫名其妙”的課後練習和“文字遊戲”般的標準化試題時,當他批改著那些“套話連篇”的學生作文時,他痛切的感到,中學語文教學裏的問題不是幾個觀點幾篇文章說得清、道得明的。
中學生的那些語文教材,高萬祥早已滾瓜爛熟。但是,他對教材的感慨卻隻有一句:想說愛你不容易!教材中,不少內容陳舊落後,缺乏時代氣息,有些教學要求和教材分析簡直煩瑣而荒唐!特別痛苦的是,中外文學史上許多給人震撼的一流文學作品和優秀詩歌始終跨不過語文教材這道“坎”。文學從語文教材中淡出,語文教材在學生麵前,已經越來越失去自己的文學魅力。
這樣導致的結果是什麼呢?一代學生隻能喝著“快餐文化”和“口水文化”的乳汁長大,色情卡通、庸俗音樂大量地吞噬著學生的時間與健康。他們可以背得下幾十上百首流行歌曲的歌詞,記得清明星的生肖、血型與生日,可背不全幾首唐詩宋詞!文學的失落,是語文教學的悲哀!失去文學熏陶的青少年,將失去多少精神營養和人生快樂啊!高萬祥說,蘇步青、華羅庚都是能詩能文的數學家,如果他們的中學時代沒有好的文學熏陶,這種受益終身的語文素養是不可能得到的。呼喚文學的回歸,是高萬祥對語文的藍色夢想。
高萬祥記不起帶過多少畢業班,他對那些所謂的標準化模式早已深惡痛絕。他認為,分數至上的應試教育,學生苦不堪言,而換來的結果卻是孤陋寡聞;老師的教學路子越走越窄、專業水平越教越低,語文教師從“人師”逐漸淪落為輔導學生解題的“工匠”,變成了幾乎可以通用的廉價勞動力。即使是特級教師,“應試名師”不乏其人。這是語文的異化啊!語文應試教育苦了孩子、害了老師,也誤導了家長,貽禍於社會。每當高萬祥去書店,看到那些“剪刀加漿糊”的硬是“編著”時,他的心理總要跳出一句詩: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語文本是一門最富創造性的基礎人文學科,它決不能迷信計算機般的科學與準確,而應該像詩一樣富有浪漫的激情和生動的靈性,時刻閃耀著創造的光芒!思想、語言、創造,都是語文學科的鮮活靈魂。在高萬祥看來,追尋語文的詩意,讓學生的精神在語文中詩意地棲居,這才是語文教學的理想境界。難怪他將自己新近出版的語文教學專著命名為《語文的詩意》。是的,隻有當語文課有了詩意,我們才能把充滿熱情的青春情懷還給學生,把健全的人格和自由的天性還給學生!
高萬祥不是那種坐而論道的“清談客”,多年來,他都是一個行色匆匆的“旅人”。他時時提醒自己,語文課上,決不能做“老北京的敘述者”,他一直致力於構建人文性、生活化、大語文教學的新秩序。他說,語文學習中,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最有效的方法。因此,他要求學生為語文準備5個本子:課堂練習本、文摘本、書法練習本、作文本、日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