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狐下決心要滅了茶小蔥,就連婪夜的話也不聽了。
放開什麼都不能做的小蔥姑娘,剩下由婪夜、暮雲卿與雲狐二對一,一點勝算也沒有。
婪夜雖然也知道一些有關雲狐與焚音魔尊的過往,但還是低估了帶著茶小蔥來雲域參加試煉的後果,早知道會有今天這場完全沒有把握的對決,他當初便是把茶小蔥打瘸了也不會讓她冒冒失失去當什麼四掌門。
他的失策,源自於沒有考慮到雲狐現在的情況,本以為幾百年過去,她可以放下那段孽緣,沉心修煉,但是他錯了!比起以前那個天真要強的雲狐族小姑娘,現在的她已經完完全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這樣的雲狐,令他感到分外陌生。
雲狐撇下婪夜,更不把暮雲卿看在眼裏,她滿腦子都是那兩個令她記掛一生的男人,過去一切,好似空夢,得與失,自似手中沙。她不服,於是所有的不服都報應在了茶小蔥身上。
折心柳一次又一次擋回了她的水鏈攻擊,然而除此之外,它做不了別的。嗡吟之聲,漸漸化為雲山腳下悠長的詠歎。
婪夜與暮雲卿騰空躍起,妄圖再次破除雲狐手裏的水鏈,卻不料她居然放出水箭,揚袖打開了陣心。
“入陣!”
一聲輕叱,使得整個雲海陷入了一片黑暗,煙水誅魔殺陣啟動,無數明滅交替的水箭向茶小蔥射去。一片濃霧掀起,將抽身闖陣的二人困在了法陣裏。
黑夜,濃霧,於是誰也看不見誰。
“雲狐!聽話!”
婪夜那類似於哄騙三歲孩童的語氣遙遙傳來,在這個時候聽起來有點不合時宜。
暮雲卿卻於突然間醒悟,婪夜竟是放下了驕傲與自尊,才用那樣糯軟的語氣與雲狐說話。
“連你也為她著緊?公子,你明知道她身有魔征,竟然還回護於她?”
要繞過折心柳的負隅頑抗很難,但要弄死茶小蔥簡直易如反掌。折心柳就算再有靈性,如果沒有主人的駕馭終究也是一件死物。
婪夜深吸了一口氣,通過聲音在迷霧中捕捉雲狐所在的位置:“……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我如何能不著緊於她?”
這是婪夜第一次承認這個傳聞,不僅僅是雲狐,就連暮雲卿也感到意外之極,但他馬上想到了自己羽族的王,心中情愫異常複雜。幸好隔著煙水濃霧,相互之間看不見對方的表情,由此免去了很多尷尬。
折心柳盡職盡責地幫茶小蔥擋去了煙水陣的攻擊,但百密終有一疏,幾道水箭衝破防線,刺中了茶小蔥的身體。
頃刻之間,又多了幾處傷口,她卻連哼哼一下的力氣也沒有,倒是體內的真氣突然找到了渲泄的出口,推著血氣加快了流動,血液就順著那幾個透明窟窿像蓮花灑似噴了出來。
血灑了婪夜一身一臉,暮雲卿看著自己的白裳被染成了梅花點點,兩人同是心急如焚。
茶小蔥不能動,三股力量在經脈中左衝右突,燎得她心如火燒,哪還有閑情去聽他們磨嘴皮子?“未過門的妻子”幾個字傳進耳朵裏,她心中翻騰滾過的不是感動,而是一抹羞惱!隻可惜,她口不能言!
“未過門的妻子?”雲狐突然冷笑一聲,“她是不過是個凡身肉體,何德何能做得我青丘國的王後?如果她是公子的未婚妻,那珂兒呢?她又該怎麼辦?”
“雲狐,這幾百年,發生了很多事你不知道,乖,放開她……”婪夜還是那樣溫柔,聲線低軟得一點也不做作。
雲狐似乎也習慣於他這樣的說話方式,知他這分明是向自己服軟,可是心頭念轉,卻隻是“哼”了一聲:“也對,幾百年,我在這一無所有的鬼地方已經呆了幾百年!滄海桑田,轉眼即逝,我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單純不自知的小姑娘,公子,我不指望你能理解這些年我獨自守望的痛苦,但有一點你須得清楚,害得我變成這樣的人,就是這折心柳的主人,如今她能來這裏,能讓我看見這件舊物,就說明這一切在冥冥之中已有安排,我若是白白錯過了,豈非辜負?”
茶小蔥被放了血,肺腑之間似乎舒坦了一點,但心裏卻忍不住一陣哀鳴:再這樣磨磯下去,她的血都快要被放幹了!血雨洗澡,喵的,你們想要有多拉風!
痛得不行,終於,痛楚戰勝了虛弱,她軟軟地呻吟出聲,但不想這一出聲打斷了談話,受刺激最大的便是雲狐,她突然提高了聲音:“我潛心研究此陣三百餘年,就是為了今天!煙水殺陣,誅邪伏魔!不用我動手,你們也看得見她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