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體社會的所謂完整性、最高獨立性和穩定性實際就是經濟、政治和社會結構的一體性。這種一體性對國民統一族性形成的規約在於以下幾點:
1.政治地域的完整和獨立造就國民統一族性的必要地理條件。自進入國家社會以後,國家便是人類社會的最高政治單位,這種狀況直至今日仍然沒有改變。作為政治上具有最高獨立主權的象征,在一定的地域,即自己國家疆界內完全地行使統治權,把自己的統治區域與其他區域劃分開來便成為國家的自然需要。於是國家當然地有著自己固定的地域。國家疆域是通過最初的擴張或防衛,或者是在國家之間因勢均力敵通過協商而形成固定下來的,而這種疆域形成和固定的過程同時也是使自己的國民固著在同一地方、形成國民統一地域的過程。統一地域是保持和發生民族因素的地理條件,因而也是造就國民統一族性的條件。美國學者弗雷德裏克·傑克遜·特納曾說:國境,對美國人民統一民族性的形成貢獻最為巨大。他宣稱:“國境促成了美國人民的一種複合民族性的形成,……在國境的坩堝中,移民都美國化了,獲得自由,熔合成為一個混雜的種族。這個種族沒有英國的民族性,也沒有英國的特性。這一發展過程從早期到今天,一直在進行。”雖然,這是美國民族理論“坩堝論”的一種解說,但它揭示的國家疆域對國民統一族性的規約作用無疑是正確的。
國家疆域的形成和穩固因國家和曆史時代的不同而不同。一般來說,國家實力強盛,統一傳統悠久,國家間製衡因素作用有力,對國家疆域的形成和穩定有利,反之則相反。從世界曆史來看,國家對人類社會的影響和控製是由弱到強,國際間的相互製約和牽製也是逐步建立而增強的。因此。國家疆域的形成和穩固也是隨曆史而推進的。早期國家的城邦、帝國和西歐的封建領地雖都是不同的國家形態,但其政治控製力卻極不穩定,對國家疆域的固化程度不需要太高,而且也無法提高。因此其國家疆域的穩定性是很差的,實際上也很難形成。隻是到了中世紀後期,隨著封建王權的加強,新生資本主義市場的形成,近代民族國家出現以後,國家疆域才在部分國家穩定下來。但近代以來殖民主義對世界的任意宰割,曆次區域性和世界性的戰爭以及各類衝突的不斷發生,使得世界大多數國家的疆域長期處於不穩定的狀態之中。這使得近代以來各國統一族性的形成在地域這個條件上很不充分。與世界上大多數國家不同的是,中國是一個國家文化十分發達的國家,她不但是世界上最早建立的國家之一,而且其國家政治模式代代相襲、一脈相承,其國家版圖雖因政權的興衰時有增損,但大致疆域自漢唐以後便基本形成,而至清朝盛年便明確劃定。所以我國大多數民族之間都有著久遠的曆史聯係和較多的共性。
2.國家社會的一體性塑造國民統一的語言和文化特征。語言是社會聯係的基礎,也是民族的必備要素。作為一個獨立社會單位的國家沒有一個為全體國民通用的語言是不可思議的。所以當今世界大多數國家雖都表示尊重各民族語言的平等權利,但又總是以一種或少數幾種語言作為官方語言、國語或通用語言。這對國家生活的正常進行是完全必要的。實際上,任何一種通用語言的使用決不可能全然是國家強製推行的結果,而大多隻能是對國民既有的共同語言的一種確認。通用語言的通用效應主要是由國家政治和經濟生活一體性所決定的。
作為一個整體社會,國家表現為一個經濟共同體,即各地區、各部門、各產業群體之間以國家為框架構築起的一個經濟運作網絡。這種網絡連接的緊固程度因經濟類型和時代條件不同而有所不同。一般來說,具有商品經濟性質的國家其緊固程度高於自然經濟性質的國家,經濟發達的國家高於欠發達國家,而近代以來的社會化大生產已使越來越多的國家為社會化的經濟聯係所溝通。經濟聯係的存在原本就對共同語言有著一種自然的要求,而經濟聯係的緊密使共同語言的使用更加必不可少;統一的國家語言甚至是資本主義關係建立以來社會進步的必備條件。正如列寧所說:“經濟流通的需要總是要迫使住在一個國家裏的民族(隻要它們願意住在一起)學習多數人的語言。俄國的製度愈廣泛地發展起來,經濟流通的需要就會愈迫切地推動各民族學習一種最便於它們進行商業往來的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