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瑾瑜想過白若湘手中會有流光明珠,可她不曾想過,白若湘竟是用這樣極端的方式,用性命保護著證據。
她看向白若湘的眼睛,終是斷定白若湘沒有說假話。
“明珠是否還能取出?”雲瑾瑜靜默片刻,又輕聲問。
“能。”
一旁的柳娘聽見白若湘的回答,頓時急了,對著雲瑾瑜跪下連連磕頭:“殿下、殿下,明珠留存若湘體內已久,隻怕貿然取出,要傷及若湘性命!”
“能取出!”白若湘聲音拔高,隻是話語間摻了顫抖:“殿下,隻要能為白府伸冤,奴家哪怕丟了性命,也在所不辭!”
她流著淚,可眼中隻有一片堅決。
雲瑾瑜心念震蕩,輕輕擺手:“本宮能找到別的法子定罪,白若湘,你且先將當年之事,細細說來。”
白若湘呼出一口顫抖濁氣,努力平息下心中憤慨,才開始輕聲訴說:“奴家出身貧寒,爹娘嫌棄奴家是個丫頭,養了奴家十年,便將奴家賣至煙柳巷中。
那煙柳巷壓根不是女子能待的地界,奴家那年才不過十歲,隻能做粗使丫頭,可客人動輒打罵,老鴇子更是將奴家幾次打至暈厥。
奴家想逃,逃了幾次,便挨了幾次毒打,好在最後一次奄奄一息之時,撞見了路過的白歆白小姐,小姐可憐奴家歲數小,便將奴家贖回了白府,做小姐的丫鬟。
說是丫鬟,可小姐對奴家就如對妹妹那般,替奴家治好了傷,給奴家取了新名字,還教奴家讀書認字。
奴家當年陪小姐去聽戲,小姐見奴家喜歡,便送奴家在柳娘手下學了唱戲,說是若是奴家哪日出了府,至少還有謀生的本事。
小姐還說,若是奴家不願出府尋個活計做,待奴家長大些,便給奴家尋個好些的夫家,安穩過了此生。
老爺一心向善,小姐謹記老爺言傳身教,哪怕是對手下丫鬟,也是和善溫柔的,奴家那時便想,若是能此生都伺候著小姐,尋不尋夫家,也不重要了。”
憶起曾經,白若湘不由再次淚流滿麵,她深深吸了口氣,又顫抖著吐出,可再說下去時,目光中又帶上了恨意。
“可、可五十年前,白府一夜之間銷聲匿跡,百姓這樣說著,可誰又知道,白府······那是被歹人滅了滿門!
那夜小姐察覺異態,不由分說將奴家塞進密室,隻求奴家有朝一日能為白府伸冤,她身為白府嫡小姐,歹人若是尋不到她,自不會離去,屆時整個白府不會再有活口。
為求白府一朝沉冤得雪,小姐舍棄自己性命,隻願奴家能活下來,帶著白府的冤屈遠走高飛,待到事情暫時平息,再想辦法將冤案遞交禦史台。
殿下,殿下可知白府滿門多少人口?上至家主一家,下至家丁丫鬟,整整二百七十三人!整整二百七十三條性命!”
白若湘說到最後,已是聲淚俱下,說著白府滿門之時,她聲嘶力竭,不受控製一般伏在地上哭嚎出來。
柳娘也被白若湘情緒感染,用帕子默默擦著淚,又不斷安撫著在地上哭得渾身顫抖的白若湘。
一時之間,內堂內靜默無言,隻剩白若湘淒厲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