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十九、我要知道謎底(1 / 2)

大學生小李也是個屬驢的,倔的要命。上次電話裏說不通,幹脆自己闖進機修廠。時間是周四中午兩點不到。文員小馬把小李送進向平安的辦公室,照例是倒好茶退出。

向平安剛在沙發上打個盹,睡眼惺忪的揉了半天才看清是小李。

“你小子跟我一個德行,碰倒南牆連土擔。你打聽那些陳年芝麻爛穀子,到底有什麼用?”向平安說著挪到椅子上。

小李使出激將法:“向先生,老魏頭給我講的故事,我猜想多半是他自己。他一個罪孽深重的人都敢於解剖自己的心靈,您如果一身正氣,又忌諱什麼呢?”他把‘如果’兩字咬的很重。

向平安板起黑臉教訓他:“我忌諱個屁,一不偷二不搶三不騙。看你小小年紀,恭維起人來嘴巴像抹了蜜,這不是當代大學生的特長吧。”他平和的心被小李激怒。

“我已經打聽清楚,您是正常轉業的,從沒坐過牢。我見您給魏先生敬禮,就知您一定認識他,可能也是部隊管油的。如果把他看做反麵人物,您應該是另一種人物,即正麵人物。所以我想知道您現在的情況,更想知道當年油料大案的真正結局。”小李趕緊表明自己的態度,省得又被轟出去。

向平安說:“曆史沒有真相,隻留下一個個道理。”

“您說的對,曆史向來都是由後人評說。將來檔案解封時,你不想哪一天有人給您平反嗎向先生?”

“你越說越離奇,我不曾被關押,何來平反一說。你追著過去的事不放,居心何在?”向平安耐著性子問。

“是這樣。”小李斟酌字眼說:“魏先生突然辭世,留下很多不解之謎。他的自轉《秦川亂彈》由我執筆,因為不清楚油料大案的結局,現在無法收尾。您如果是知情者之一,就幫我一個忙吧。我想,說不定若幹年後,您出汙泥而不染的大名會被人記誦,就算我不是為您寫傳記,起碼還您一個公正還是可以吧。”

向平安笑了說:“你畫的這個燒餅好大,吃到死都吃不完。我這個人啊極普通,既沒有被掛在恥辱柱上,也不能在紀念碑上青史留名。我就是我,一個內方沒有棱角,外表不夠圓滑的銅錢。我不懂什麼是謎底,但可以告訴你大概結局。你就當個故事聽好了。但這裏麵沒我什麼事,你千萬別給我來個‘對號入座’啊。”

“我懂,我懂。您就開講吧。”小李的口水要流出來了。

部隊油料大案一共逮了40多個油老鼠。部長判刑19年,現如在世已有70多歲了。

第一副部長及長子、次子分別判刑13、8、5年。當時案發後都有所準備,手中提著贓款和書麵檢查,沒蹲幾年就出來了。

第二副部長認錯態度端正,被平調成副師職走了,八年前已光榮休息,在永安市開了個火鍋店,錢大大的有。

第三副部長判刑5年,在軍區燒了三年鍋爐,按正團幹部退休。有一次在公共汽車上見過一回,據說很過得去。

省軍區某助理自殺。A集團軍油料部的某助理吃了顆花生米。他的頂頭上司很可能去向馬克思懺悔去了。其他的大小油耗子,也先後低頭進去,抬頭出來了。

墨遊山某政委轉業到當地公安局,把手下撈出,在外地開了個汽車修理公司。

611師管油的頭頭所犯的錯誤由師部首長大包大攬,審查半年無事開溜。

B師部管油的小腦兮被大家認定,也應該去坐牢,鐵定逃不脫的。隻因他本人不會點頭微笑,又怕錢垛子塌了砸死,故榮幸的能看到自由的天空。那些曾經抱著鈔票睡覺的人,很多日子隻能在大牆內數星星。大概就是這些了。

向平安如釋負重的長出一口氣。

小李說:“什麼意思,是人都會笑。大笑、微笑、冷笑,皮笑肉不笑,半邊臉笑半邊不笑。B師油料腦兮的笑紋肌受損傷了嗎,他怎麼能不會微笑呢?”小李直勾勾的看著向平安。

“這個笑不是平時臉上笑肌的簡單運動,這個笑就是諂笑,拿上金錢做敲門磚的卑躬屈膝的笑。”

“我明白了,您的意思就是,他不會陰笑、假笑,討好的笑,委曲求全的笑。那他後來呢?”

“後來很普通,他頭上有小帽子,屁股下有小椅子。拿著少工資,當著小字輩。提著菜籃子,過著小日子。如此而已。”向平安很平靜的說著‘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