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漢書》、《琴操》、《西京雜記》、《樂府古題要解》等典籍,對王昭君的事跡有詳細的記載外,曆代詩人詞客為王昭君寫的詩詞,就有五百零三首之多,另外還有不計其數的小說、戲劇等等。
王昭君出生於長江三峽中,一個叫秭歸(今湖北省興山縣)的地方普通的民家。這裏江水湍急,日夜咆哮,兩岸懸崖峭壁,怪石磷峋,戰國時這裏曾出過一位著名人物,那就是屈原。
王昭君出生時正值漢朝的輝煌盛世,百姓豐衣足食,但秭歸這裏比較荒僻,王昭君的父親,帶著兩子一女,和妻子一道,耕種小得可憐的幾塊山坡地,種些雜糧維持生計,仍然過著勉強溫飽的艱苦生活。有時還要替溯江而上的船隻拉纖貼補家用。
生活雖然清苦,但全家和樂,與世無爭,更重要的是能夠始終保持先人的傳統,沒有忘記她們也曾是受人尊敬的詩禮門第。王昭君有一個哥哥叫王新,有一個弟弟叫王颯,出力的活兒輪不到她,她除了跟著母親嫻習女紅之外,更在父親的督促下讀書習字,雖然生長在窮鄉僻壤,卻饒有大家閨秀的風範。
漢元帝建昭元年,下詔征集天下美女補充後宮,王昭君被選入宮。當時的皇帝漢元帝已經40多歲了,由於縱欲身體衰弱不堪。從全國各地挑選人宮的美女數以千計,皇帝無法——一見麵,首先由畫工毛延壽各畫肖像一幅呈奉禦覽。出身富貴人家,或京城有親友支援的,莫不運用各種管道賄賂畫工,惟獨王昭君家境寒愫,更自恃美冠群芳,既無力賄賂,也不屑於欺瞞天子,使毛延壽心中十分不是滋味,不但把她畫得十分平庸,而且更在麵頰上點了一顆碩大的黑德,等到漢元帝看到王昭君的畫像時,嫌惡之餘,更以為她是個不實在的女人,因此,五年過去了,她仍是個待詔的宮女身份。
五年的時間不算短,與現在讀一個大學本科的時間還要長一點。王昭君除了擔負一些宮中的輕便工作之外,有太多的餘暇來讀書寫字,唱歌跳舞,研習音律與繪畫,不斷充實自己,磨練自己。然而午夜夢回,不免倍感淒清與孤寂,花樣的年華一寸一寸地消逝,不知究竟何時才有出頭之日,又如何上報父母的養育之恩呢?
又是落葉迷徑,秋蟲哀鳴的深秋季節,冷雨敲窗,孤燈寒衾最易惹人遐思。想起西陵峽中的江水,更想起一家五日歡樂團聚的時光,愁思如麻。信手拿過琵琶,邊彈邊哼,唱不盡的是鄉愁:
一更天,最心傷,爹娘愛我如珍寶,在家和樂世難尋;如今樣樣有,珍珠綺羅新,羊羔美酒享不盡,憶起家園淚滿襟。
二更裏,細思量,忍拋親思三千裏,爹娘年邁靠何人?宮中無音訊,日夜想昭君,朝思暮想心不定,隻望進京見朝廷。
三更裏,夜半天。黃昏月夜苦憂煎,帳底孤單不成眠;相思情無已,薄命斷姻緣,春夏秋冬人虛度,癡心一片亦堪憐。
四更裏,苦難當,淒淒慘慘淚汪汪,妾身命苦人斷腸;可恨毛延壽,畫筆欺君王,未蒙召幸作鳳凰,冷落宮中受淒涼。
五更裏,夢難成,深宮內院冷清清,良宵一夜虛拋擲,父母空想女,女亦倍思親,命裏如此可奈何,自歎人生皆有定。
這就是有名的《五更哀怨曲》。滿腔幽怨,無限感傷,混合著濃重的鄉愁與一絲絲的憧憬。
王昭君無聲無息地打發著漫漫的長夜和日複一日的白晝,意誌消沉,“自歎人生皆有定。”中原正是春暖花開的三月,塞外猶是寒風凜冽的季節,真個是“馬後桃花馬前雪,教人如何不回頭。”王昭君終於在漫漫長路中病倒了,隻得暫時停止前進,養病期間,她想起了父母兄弟,於是挑燈披衣,濡淚和墨。出了雁門關,匈奴大隊騎士、氈車、胡姬前來迎迓,抵達王庭之日,但見平沙雁落,黃塵滾滾,牛羊遍地,無邊青草。一座座帳篷中,張燈結彩,歡騰達旦,呼韓邪單於封她為寧胡閼氏(亦即安寧胡地的皇後),百般遷就,以博取她的歡心。然而胡笳悲鳴,駿馬奔馳,飲腥食膻,異邦風月,使王昭君總是對故國充滿思念之情。所謂:漢使回朝頻寄語,黃金何日贖娥眉? 君王若問妾顏色,莫道不如宮裏時。
然而,事實上命運總是在“有定”中包含著“無定”,漢元帝竟寧元年,南匈奴單於呼韓邪前來朝覲,王昭君的命運無意間起了突破性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