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房內哭泣聲不止,甄天羿在前麵將事情交待給了自己的父母後,與馮紫英和衛若蘭一起趕了來,與眾人圍坐一處。
“想原來,我們是多麼的熱鬧,如今迎春姐姐與我們陰陽兩隔了,探丫頭遠嫁了不能時常團聚,雲丫頭的……竟是如此命苦。”黛玉抱著湘雲哽咽說道。
“林姐姐也莫傷心,這都是命裏所招,不能自由。”惜春長歎一聲,未再多言。
“小小年紀,怎麼生就這種百折不回的謙介孤獨僻性?”穆自華聽了惜春的話不以為然。
“古人說得好,‘善惡生死,父子不能有所勖助’,這是命裏注定的,我隻服妙玉,閑雲野鶴般,無拘無束,就造化不小了。”惜春再歎道。
“那你可知,那妙玉業已還俗。”穆自華好笑說著,見惜春啞然,於是將在北靜王府見到還俗的妙玉之事講與惜春聽了,繼續說道:“可想你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修佛家書的,這般的小事,又怎能入你眼?”
惜春聞言歎道:“原來如此,妙玉雖然潔淨,畢竟塵緣未斷,可惜我生在這種人家不便出家。我若出了家時,那有邪魔纏擾,一念不生,萬緣俱寂。”
“罷了,罷了,好不容易相聚一場,不是哭就是出家的,今天是天羿的大好日子,講些喜慶的才是。”黛玉歎道。
“顰兒這段時間可好,上次聽說你溺水的消息,我們擔心得緊。”寶釵出聲問道。
“多謝二嫂子記掛,若非天羿在,我這條小命就沒有了,所以說,最當感謝的就是天羿。”黛玉回道。
“謝我做什麼?若沒有你,我的命也會沒有的。”甄天羿歎道。
“這話怎麼說?”寶玉等一應賈府的人齊出聲問著,隻因他們確實不知。
於是甄天羿將邊關遭劫,黛玉為救自己挨刀傷差點死去的事說與大家聽了,眾人聽得心驚不已,寶玉更是駭道:“顰兒,你沒事了麼?你自小底子就薄弱,可別留下什麼後遺症?”
“煩勞二哥哥牽掛了,天羿講得誇張了,也沒他說的那麼驚險。”黛玉淡淡笑道。
“所以說,冥冥中自有天意安排,正如起先天羿救了林姐姐般,接著就是林姐姐救了天羿,可知是一報還一報了。”惜春歎道。
眾人聽了惜春的話,都點頭稱是,甄天羿卻是手拿酒杯沒有讚同,隻因心中已被黛玉填滿,自己救她是理所當然,而黛玉救自己,卻讓自己一輩子不能忘懷。
若非與妙玉的長談,若非有姐姐的以死相逼,若非母親的殷勤說教,自己今天肯定會抗旨娶親,而如今,因了這太多的原因,自己的終身大事就這般定下了,但對於黛玉,卻還是有千般的不舍與掛牽。
“天羿,你可是新郎,發什麼呆呢?”賈蘭半天未開口,見甄天羿發呆開口問道。
“你們還記不記得有一年的七夕,我們大打出手,接著有一年,為了蹴鞠比賽,我們又精誠合作,奪了名次一起到賈府的大觀園烤梅花鹿肉吃。”甄天羿歎道。
眾人一聽,不免又回想起原來的時光,無限感慨。黛玉歎道:“四妹妹,當初可要你畫那園子的,你可畫完了沒?”
“唉,原來不過老太太的意思罷了,自從你們走的走,嫁的嫁,我也早搬出園子了,哪裏還談什麼畫園子,那裏早就荒廢了。”惜春歎道。
提起老太太,黛玉心中難免又傷感一回,說道:“外祖母在世時,還說要你把我們都畫上呢。”
“姐姐怎麼又想不通呢,可知是又墜入凡塵了,這世上的一切,本就是虛的,想當初不也說過‘無立足境,是方幹淨’的話麼?”惜春歎道。
一席話,令黛玉憶及當初被賈府指婚外嫁時,自己和探春、惜春的長談,那時的自己是那麼的淒慘和無奈,如今隨著時間的推移,心境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一切源自於水溶對自己的疼愛之情,源自於北靜王府對自己的憐愛之心。
“無立足境,是方幹淨。”寶玉輕歎一聲,閉上眼睛,心內痛苦之極,能體會黛玉那時說出這番話時的心境,都是自已害的,自己對黛玉雖有愛護之心,憐愛之情,但卻沒有能力反抗家庭的壓力,不但沒有給黛玉一份幸福,還為她招來許多的流言蜚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