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時光不能倒流,我就常常夢回那個春天。
那年的春天總是陽光暖煦,鳶尾花肆意綻放,絢爛而爛漫。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獨特的清香,令人難以忘懷。
市團代會的報名處設在大禮堂門前,到處都洋溢著青春的笑聲。認識的人見麵,或是拍拍肩膀,或是親切擁抱;熟悉的人則會笑著打上一拳,熱情又隨性。我想找到一個僅僅見過一麵的女孩,她會來嗎?
兩年前,我剛大學畢業的,懷揣著分配通知來到市團委辦理手續。那時,她正好也在那裏等人,穿著一件月白色的無袖連衣裙。盛夏的太陽很晃眼,她把一杯涼水遞到了我的手裏。
她的身材不算高,單薄的身體顯得十分苗條。臉上表情豐富,淡眉下一雙眼睛溢光流彩。我把組織介紹函遞給她,她遲疑了片刻還是接了過去。
“你也被發配到了礦山裏麵?”
發配充軍?怎麼能用到工作分配上呢?我有些不解地望著她……發現她屬於那種生活優越,想怎麼說就會怎麼說的女孩。但是,我猜錯了,沒多久市團委的辦事員回來,我才知道她也是今年分配的學生,要去的單位就是紅峰林場,與我的單位相隔五十多公裏。
她和辦事員相談甚歡,似乎在討論文藝彙演的事情。她邊說邊笑,笑容如同靜處山間的深潭,微風拂過泛起層層漣漪,滿是動人的魅力。後來,她們的文藝表演登上了報紙,配圖的劇照上有她的一個側麵。舞姿婀娜,應該是新疆舞吧?長裙帶風給了我很多遐想……
“走!到餐廳吃飯!
有人拍了一拍我的肩頭,把我從回憶中拉了回來。在餐廳裏,她穿著一件白色的風衣,跟著市團委的幾個幹部邊說邊笑。她還是她,流光溢彩。
三天的團代會轉瞬即逝,唱歌、打牌、談天,那段青春的時光充滿了歡樂與溫馨。我當然知道知道別人怎麼稱呼她,可那個名字的寫法卻讓我琢磨了很久。一年後,我在市報上看到了她寫的小詩,我篤定那就是她的真實名字,於是滿懷期待地給她寫了信。
她回了信,還說有機會就過來看一下我辦的團委小報。
這是一份油印小報,名字叫《太陽石》。我在上麵寫過詩,也寫過反映礦工生活的散文。
她說她都看過,特別喜歡我寫的這幾句詩:“有一種鳥隻叫自己名字,有一種夢隻能存活心底。有一種愛竟找不到對象,有一種詩隻好寫給自己 ……”
她沒有讓我等多久,幾天之後就走到了我的麵前,依然笑容可掬。
然而,僅僅過去了一年,她的生活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故。命運的齒輪永遠在轉動,沉重的石磨會將泡軟的黃豆壓成雪白的豆漿。
她輕描淡寫地給我說了說自己的經曆,就讓我再給她寫首詩。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麵桃花相映紅。
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