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在進步,時代在變化,人們認識世界和把握世界的方式也在相對真理的長河中追新求異,在大浪淘沙中棄偽存真。廣播電視線性單向傳播的模式將在網絡文化的興盛中,增加多向互動模式。播音創作在文字的轉化和思維的外化過程中,進入節目形態的方式和方法必將充實和豐富話語的敘述樣態,語言的精妙也將培養更多的會審美的耳朵。“字正腔圓”,不僅在藝術層麵給人以人文精神的涵養,而且會在生活交際層麵美化社會語境。
夏青播音藝術的發人深省,確是一種曆史性的啟迪。
五
從廣播電視傳播的角度,審視夏青的播音藝術成就,我們認為,夏青正是一位複合型的播音藝術家。他那博古通今的學識,包容著中華民族文化的精粹,他那造詣精深的專業,律動著漢語語言文字的美學追求。我們對他的敬佩是久遠的。
現在,有些人仰視西方,膜拜港台,對那些被宣揚和炒作出來的節目和人物,大有望塵莫及之感。我想,當有意無意地誇飾殖民者文化和殖民地文化的時候,當有意無意地推崇域外的廣播電視節目和“名人”的時候,當說這些名人是全才、是“複合型”人才的時候,是不是還記得我們的曆史,我們的“名人”?是不是忘記了本世紀五六十年代,我們的齊越、夏青、林田、費寄平,已經擁有了數以億計的聽眾?他們是我們的,也是世界的!
這裏,我們要特別提起的是,早在50年代,夏青的著名論文《克服報告新聞的八股腔》就已經在指引著後來者根據傳播內容進行準確、鮮明、生動的表達了。老一輩播音員們從大量的實踐中概括出來的理論,至今還放射著真知灼見的光芒,他們的教誨我們能夠忘記嗎?當然不能。
西方的和港台的先進技術與傳播經驗是應該學習和借鑒的,但不能隻宣揚“遠學歐美,近學港台”,這隻會走向片麵以至誤區。因為,“數典忘祖”是哪個國家、哪個民族都不會鼓勵和支持的。若是一心向往的不過是人家的皮毛,就不僅拋棄了對本民族優良傳統的承繼,而且會喪失對本民族人文精神的關懷。那麼,“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就成了一句空話,“巨人”便化為虛無。
夏青——也是播音藝術中的巨人。
“字正腔圓”,應成為中華民族語言藝術的風範;
“字正腔圓”,是研究夏青播音藝術成就的起點和歸宿。
“口語至上”批判
談話時使用的語言叫做口語,並同書麵語相區別。我們通常所說的“有聲語言”既包括口語,也包括書麵語的音聲化。
廣播電視的傳播,是以有聲語言為主幹或主線的,本應該包容兩種形態:從內部語言外化形成的口語;從書麵語轉化形成的語言。但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前者被擠壓,後者被擴大,造成了必須有文字依據才能進行傳播的狀況,這不能說同極“左”思潮沒有關係。
正是改革開放的形勢,廣播電視的興旺發達,才使口語得到了新的生機,“有聲語言”才以完整的形態發揮出應有的功能。1984年,我提出“有稿播音錦上添花,無稿播音出口成章”的現實根據就在於此。
可是不久,口語的生機又麵臨著危機,它被神化的同時開始被虛化,被人化的同時開始被俗化。
對此,仍有不少認同者。有的主管領導還表現出“唯口語為佳”、“獨尊口語”的傾向。毫不誇張地說,廣播電視界彌漫著“口語至上”的迷霧。我們怎能等閑視之?
一
當人們在共同勞作中到了有些什麼“非說不可”的地步時,才產生了語言。開始極其簡單,而後逐步複雜。語言產生之後,用以交流思想、溝通感情、交換信息、協同動作,顯得非常方便、快捷。我國先秦時期的講學、遊說,學術上的百家爭鳴,都離不開語言,可見一斑。
後來,產生了文字,語言有了視覺形式,突破了時間和空間的限製,發揮的作用更大了。不過,口語和書麵語的關係並不完全一致,且時近時遠,有時書麵語竟似脫離口語而另行其道。這同語言的發展有關,同漢字的特點也有關。我國在曆史上存在著大量的“口頭文學”,“五四”運動以後,由於“吾手寫吾口”、“怎樣想就怎樣寫”的提倡,白話文終於成為主流。
現在人們認識到口語是書麵語的根本,同時也知道文學語言具有領導作用,書麵語也有它不可替代的優勢。不應片麵、偏執地認識二者的關係。
口語存在於人們的社會交往中,保有社會契約性的規則,保有個人需求性的意向。口語的鮮活性、豐富性,帶來了它的原創性和具象性。但是,由於口語主體的複雜性、即興性,必然造成了口語的蕪雜性、缺損性,使之難於避免當下性和多向性的困擾。
口語在日常生活中的表現,由於運用語言能力的強弱,也是有高下之分的。有的人能說會道、口若懸河;有的人笨嘴拙舌、詞不達意;有的人言簡意賅、語語中的;有的人貧嘴薄舌、言之無物,等等。不分青紅皂白,一味地推崇口語,不一定就是對口語的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