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今本作“彼”,因形近而誤。

宿:通“夙”。白天。

淵:今本作“源”,據王念孫校改。

勢:同“執”。掌握。

覆卵:即孵卵。

(六)論養生春秋戰國時期關於養生問題的討論,超出了一般生理之養的範圍,表現為人生觀與處世哲學的討論。稷下學者對這個問題的討論,主要是圍繞物欲、榮辱、生死等問題展開的。宋、尹文沿襲道家“貴己”的思想傳統,以“寡欲”、“戒滿”、“戒鬥”為旨歸。“寡欲”,即不注重物質享受,“人我之養,畢足而止”;“戒滿”,即不貪圖利祿,做到“名進而身退”,“戒鬥”,即“見悔不辱”,從而免遭兵戈之患,達到全身保民之目的。宋、尹的這種主張同前期道家楊朱的“拔一毛而利天下不為”的貴己思想不同:他們以“五升之飯”為足,上說下教,不忘天下,日夜不休,近乎墨者的苦行與救世精神。淳於髡關於“酒極則亂,樂極生悲”的議論亦包涵寡欲、戒滿之旨,其說或先於宋。孟子受宋的影響,也提倡寡欲。但孟子的寡欲主張是“無欲其所不欲”,無以小養害大養。小養指口腹之養,大養指心誌之養。為保養和實現心誌之理想目標,可以“舍身取義”,不避患亂;如果理想不得實現,也要保持自身高潔,做到“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和宋、孟的提法不同,荀子反對寡欲,主張“節欲”、“導欲”。但荀子的“節欲”也近於孟子的“無欲其所不欲”而有所發展:對不當欲者,即“輕理”之欲,應當節求;當欲者,即合理之欲,則不以多寡為限,一切以是否合乎禮義為轉移。所謂“導欲”,就是用教育和獎懲的辦法,把人的欲多而不欲寡的本性引導到合理的軌道,達到禮義法治的目的。在榮辱問題上,荀子反對宋、尹“見侮不辱”的退守態度,主張尚榮去辱、不為勢榮而受辱的自強精神。

在《管子》書中,討論養生問題的有《任法》、《九敗》、《樞言》、《宙合》等篇,所說亦不盡同。《任法》提倡縱欲,認為國君隻要“守道要”,在物質生活上可以盡情享受,其說可能近於荀子所批判的它囂、魏牟的主張;《九敗》反對縱欲妄行、不顧廉恥的養生哲學,其說近於墨者;《樞言》、《宙合》主張“不滿其量,不依(殷)其樂”,“毒而無怨,怨而無言”,其說近於宋、尹的戒滿戒鬥。

宋尹文[原文欲愛吾身,先知吾情;周視六合,以考內身。以此知象,乃知行情;既知行情,乃知養生。左右前後,周而複所。執儀服象,敬迎來者。今夫來者,必道其道。無遷無衍,命乃長久。

(《白心篇》

思索精者明益衰,德行修者王道狹,臥名利者寫生危。

知周於六合之內者,吾知生之有為阻也。持而滿之,乃其殆也。名滿於天下,不若其已也;名進而身退,天之道也。滿盛之國,不可以仕任;滿盛之家,不可以嫁子;驕倨傲暴之人,不可與交。

(同上功成者隳,名成者虧。故曰孰能棄名與功而還與眾人同?孰能棄功與名而還反無成?無成,有貴其成也;有成,貴其無成也。日極則仄,月滿則虧。極之徒仄,滿之徒虧,巨之徒滅。孰能己無已乎?效夫天地之紀。

(同上強而驕者損其強,弱而驕者亟死亡;強而卑者信其強,弱而卑者免於罪。左者出者也,右者入者也。出者不傷人,入者自傷也。

(同上善氣迎人,親於兄弟;惡氣迎人,害於戎兵。

(《內業篇》

凡食之道:大充,形傷而不臧;大攝,骨枯而血沍。充攝之間,此謂和成。饑飽之失度,乃為之圖。飽則疾動,饑則廣思,老則忘慮。飽不疾動,氣不通於四末。饑不廣思,飽而不廢。老不忘慮,困乃速竭。

(同上食莫若無飽,思莫若勿致。節適之齊,彼將自至。

(同上王之令曰:“殺人者死,傷人者刑。”民有畏王之令,深見侮而不敢鬥者,是全王之令也。而王曰:“見侮而不敢鬥,是辱也。”夫謂之辱者,非之也,此無非而王非之也,因除其籍,不以為巨。不以為臣者,罰之也,此無罪而王罰之也。

(《呂氏春秋·先識覽·正名篇》

見侮不辱,救民之鬥,禁攻寢兵,救世之戰。

(《莊子·天下篇》

人我之養,畢足而止,以此白心。

(同上曰:“情欲固寡,五升之飯足矣。”先生恐不得飽,弟子雖饑,不忘天下,日夜不休。

(同上曰:“君子不為苛察,不以身假物。”以為無益於天下者,明之不如已也。以禁攻寢兵為外,以情欲寡淺為內。

(同上淳於髡[原文酒極則亂,樂則生悲,萬事盡然。言不可極,極之而衰。

(《史記·滑稽列傳》

孟軻[原文孟子曰:“養心莫善於寡欲。其為人也寡欲,雖有不存焉者,寡矣。”

(《孟子·盡心下)》

[注釋養心:指保存和培養人的本性,即孟子所謂存乎內心的仁義禮智四端。欲:指物欲。

存焉者:指保存本性。

[原文孟子曰:“無為其所不為,無欲其所不欲,如此而已矣。”

(《孟子·盡心上》

[注釋所不為:所不當為。

[原文孟子曰:“人之於身也,兼所愛。兼所愛,則兼所養也。

無尺寸之膚不愛焉,則無尺寸之膚不養也。所以考其善不善者,豈有他哉?於己取之而已矣。體有貴賤,有小大。

無以小害大,無以賤害貴。養其小者為小人,養其大者為大人。今有場師,舍其梧,養其棘,則為賤場師焉。

養其一指而失其肩背,而不知也,則為狼疾人也。飲食之人,則人賤之矣,為其養小以失大也。飲食之人無有失也,則口腹豈適為尺寸之膚哉?”

(《孟子·告子上》

[注釋兼所愛:全都愛,指對身體的任何一個部分都愛。

己取之:自己所注重的。

賤而小者,指口腹之養;貴而大者,指心誌之養(精神上的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