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是稷下的教材之一,思孟後學可以根據教學需要對《老子》加以改編,增刪、改動其內容和前後次序。荀況在稷下曾“三為祭酒”,思孟學派流行於荀況到稷下之前,而黃老之學則流行於荀況離稷下之後。無論是思孟學派還是黃老學派,都非常重視《老子》。
長沙馬王堆漢墓出土的帛書中既有甲、乙兩種版本的《老子》,又有思孟學派的《五行篇》和黃老學派的《黃帝四經》。稷下思孟學派的《老子》選本中沒有反對儒家的言論,看來是用作教材時被刪去了;而馬王堆漢墓中的帛書《老子》則未刪。田齊統治者認黃帝為始祖,又推崇老子這個同鄉,其尊崇黃老本出於標榜並抬高自己地位的政治目的。因此,《老子》甲、乙、丙三個選本可能是供不同學習者選用的結果。
那麽,是否郭店竹書中的《老子》是原本而馬王堆帛書《老子》和傳世各本是經過太史儋增改的呢?
據《史記·周本紀》記載,周太史儋見秦獻侯是在周烈王二年,即公元前374年。在此前後,如果真的太史儋增改了《老子》,至六十多年以後的公元前311年,屈原使齊時流行的版本恐早該是太史儋的《老子》版本了,而此後即使有人增改了《老子》,那也極可能是稷下學者而不大可能是生活在六十多年以前的太史儋所為。春秋末期的老聃著了《老子》,經戰國時的稷下學者增改而傳世,我們也許可以作出這樣的推測。
2.《大一生水》問題
《大一生水》在子思學派《禮運》、《易傳》等著作的基礎上又進一步吸收了《老子》、《曾子天圓》、《管子·水地》等著作中的思想材料,發展出了稷下思孟學派自己的宇宙生成理論。
《禮運》最先將《老子》中稱呼本體的“大”、“一”之名合為“大一”,說:“夫禮,始於大一。”又說:“夫禮,必本於大一。”稷下思孟學派又將《老子》、《曾子天圓》、《易傳》中關於陰陽、氣、神明等材料熔為一爐,吸收了稷下學者在《管子·水地》中提出的“水者何也?萬物之本原也”的觀點,從中發展出了這篇在中國思想史上獨具特色的以水為本原的宇宙生成論傑作。《大一生水》的寫作時間當比《管子》中的《水地》、《心術》、《白心》、《內業》稍後,但是對屈原的《天問》、《遠遊》有很大影響,而屈原《九歌》第一篇即題為《東皇太一》。
《大一生水》是具有稷下思孟學派思想特征的作品,既繼承了曾參、子思吸收道家老子形上學的傳統,又吸收了稷下學者以水為萬物之本原的觀點,堪稱是“古代中國的泰勒斯學說”。
3.《緇衣》問題
子思學派的代表作《孝經》、《中庸》、《大學》、《禮運》、《易傳》的思想構成了一個具有儒、道互補特色的完整的天道、人道思想體係,始於孝、立於誠、行於治國平天下、合於禮而最終通於變是其基本主張。它提倡忠孝合一、義利合一,重視陰陽、三才、大一、太極,崇尚尊賢、選賢、尚賢。
南宋王應麟《〈漢書·藝文誌〉考證》據《隋書·音樂誌》謂,南梁沈約雲《禮記》之“《中庸》、《表記》、《防記》、《緇衣》皆取《子思子》”。雖然《緇衣》、《坊記》、《表記》三篇亦出於《子思子》,《禮記》
中的《緇衣》與竹簡本大體相合,但明顯與以《中庸》為核心的子思學派之思想體係不類。若雲三篇乃子思早年所作,則《坊記》中引有《論語》,明顯作於《論語》編成以後。一般認為,《論語》編成於曾參去世以後。其時,子思年已五十左右,早該有弟子了。此三篇之主題不一,雖多有征引,卻基本沒有論述發揮。當時,這種簡單的語錄體已經過時,抄錄孔子語與《詩》、《書》相印證頗像是學生的習作,因此,很難說與《中庸》等出自一人之手。看來,這三篇蓋是子思後學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