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種類繁多。山坡、道旁等地方,比比皆是。
我們村四麵環山,蜿蜒逶迤,山上均覆蓋著薄薄的一層泥土,下麵全是石頭。尤其是土地的外沿,全用石頭壘成,形成了層層梯田。
石頭多了有好處。上山幹活累了,隨地就能找塊石板坐上去。困了,可以躺在比較光滑的石硼上曬太陽、睡大覺。每到秋天,村裏人還會把濕地瓜幹、地瓜絲、蘿卜英等放在上麵,很快就會涼透曬幹。我家房西有個煙缸形的石硼,中間長了棵大柿子樹。姨夫告訴父親:這石硼是蛇頭,柿樹是龍須,龍衝你家,好兆頭,千萬動不得。70年代,家裏蓋房子,我們兄弟不管這些,打掉了它。又去南溝用大錘敲掉了一個重達數十噸的巨石,沒花錢,就解決了8間房的石料。出生於福山城北鹽場村的二姐夫來我家,看到滿山的石頭,非常羨慕:“這些石頭要是搬到城北就好了”。
石頭多了,也給村裏人的生產和生活帶來了不便。我10多歲時給生產隊刨地,一不小心,“鋼”的一聲,大钁就會卷刃,震得兩臂發麻。有時,還會把钁柄震斷。農業學大寨時,村裏整地,劈崖削高,打出來的石頭堆成了小山。村裏每修一條路,攔路虎準是石硼,不知要費多少炸藥,磨禿多少鋼釺,才能把它馴服。偶遇颶風,北山上刮下來的石頭還會砸到房屋,傷及人畜。那時,我們稱它們為破石頭。
但是,這些破石頭在改革開放後,卻時來運轉。南溝產青石,是建房用的上佳石料;西南溝產白羊石,打成石子或磨成麵,有很大用途;北山產石英石,是許多藏藥中不可或缺的成份,也是製造玻璃、無線電器材、光學儀器的原料;西夼產金礦石,壘在石包上的一些黑不溜湫的石頭,品位極高。尤其是溝裏地下的“太湖石”,奇形怪狀,離我家不遠的塘壩南岸,挖出來的兩塊大石頭,重約四五噸,一塊似鯉魚,一塊像王八,遺憾的是“文革”時期被人敲碎了,如果保存完整,倒真成寶貝了。此外,村東北部有金剛石,西邊與棲霞市交界的山上還有滑石、銅礦等,均有待開采。
不過,我們村最多、最為有名的還是石灰石,是燒製石灰和製造水泥、電石、蘇打、漂白粉的上品。在張格莊鎮水泥廠擔任副廠長的同學告訴我:燒製高標號水泥,非用你村的石頭不可”。前幾年,我在節假日去牟平、文登、榮成、威海等地旅遊,途中遇見幾個水泥廠,廠外堆的全是石灰石。一問才知,這些石頭大都有我們村的。出門在外,看到本村的石頭,感到特別可愛。
村裏有這麼好的寶貴資源,自然引來有經濟頭腦的人。他們個個與村幹部交好,目的就是能得到一個采石場,取得開采權。我每次回老家,總會遇到拉石灰石的拖拉機和載重汽車,來來往往,絡繹不絕。放眼望去,南夼、北夼、夾夾夼和東山、北山、圍子山,幾乎全是石坑,星羅棋布。這些石坑年年為采石場的老板和村集體、村民創造著財富。30多年來,村裏雖然為改建自來水、修路等花了不少錢,但集體存款始終保持在6位數,達到數十萬元,是福山區為數不多的村莊之一;村裏的青壯年、甚至是六七十歲的男人,不用出村,到采石場幹上一年,就能收入萬元以上。為此,我和村裏的人不再說它是破石頭,而是把它看成了香餑餑,稱之為“美麗的石頭”了。
我們村的石頭,雖然沒有玉石的光澤、寶石的瑰麗,也一樣吸引著外國人的眼球。近幾年,韓國人幾次到我們村勘察和勘探,要大量購買村裏的石頭。目前,張格莊鎮冀東大型水泥廠正式投產,風傳:要將我村遷往別處,讓這裏的石灰石大放光彩,為人類描繪出更加輝煌的前景。
在我們村,男男女女都愛輕吟:有一個美麗的傳說,精美的石頭會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