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野山楂(1 / 1)

野山楂又名山裏紅,膠東一帶的山溝地堰偶有所見。我們村就有幾棵野山楂樹,每當秋風蕭瑟,滿樹的果子攢三聚五,密密匝匝,壓彎了枝頭,被人們看的滿麵透紅,偷偷地笑破了嘴。在栽植山楂大興其道的年月,村裏人滿山尋挖,移栽嫁接,著實發了一筆小財。

來到世界屋脊,沒過重陽,地裏黃黃的青稞收割了,山上青青的牧草枯萎了,河邊綠綠的柳樹落葉了,卻有一種木本植物枝葉綠紅,沐浴著陽光雨露,孕育著自己紅通通的兒女,那就是藏族人民所稱的“野山楂”。

在自然界,斑馬能跑,是為逃脫猛獸的追趕;牛羊長角,那是進攻禦敵的武器;青稞長芒,實為防止飛鳥的吞食。高原上的“野山楂”不同於內地的山裏紅,長不成樹,一堆堆,一簇簇。為防摧殘和砍伐,它象荊棘一樣渾身長滿了刺,且多而鋒利。不知趣的烏鴉常被它紮的哇哇直叫,而野兔卻蹲在它們的刺叢之間,躲避著豺狼、雪豹的捕食。它不習慣生長在平坦的田野上,也不喜歡植根於沃土中,而是安家在溝道邊、懸崖中、絕壁上、石縫間、亂石中,與世無爭,自得其所。它的果實分散地長在枝條和利刺間,象大紅櫻桃,紅盈盈、亮晶晶的,可謂灌木叢中點點紅,食之酸甜開胃,入藥可治高血壓、心髒病。粗野地對它,會咬的你滿手是血;隻有愛惜,它才樂於奉獻。一到秋後,當地的少男少女們攀上陡壁峭崖,歡快地摘著紅果,或自食,或捎給親友,或到市場上出售,陶冶了情操。由於它遍及西藏,拉薩、日喀則市裏常有人沿街叫賣,是兒童少年特愛的野果。

我宿舍下麵的巨石縫隙和亂石中生有許多“野山楂”。陽春,它綻開一朵朵黃花,引來了辛勤的蜜蜂;盛夏,它臂膀上滿是綠葉,給缺氧的高原增添了氧氣;金秋,它奉獻出豐盈的果實,那麼好看,那麼逗人喜愛;嚴冬,它依舊風吹不落,雪壓不掉,在皚皚白雪中從容不迫,顯得格外紅豔和耀眼,令人饞涎欲滴。閑暇,我經常來到野山楂叢邊,看看它漂亮的臉蛋,嗅嗅它醉人的芳香,觸景生情,不禁想起了家鄉的山裏紅、紅蘋果、紅葡萄和大紅棗。連續多日吃不上水果的我饞了,就小心翼翼地掙著它的枝頭,摘幾個放在嘴裏,吸吮著它酸甜的果汁,頓覺口福不淺。它使我的生活多了一份慰藉,也多了一種野趣。

“野山楂”紮根高原,不怕艱苦,時時嚴防毀滅它的人,年年給予喜愛它的人。這不正是藏族人民一種可貴的精神和性格麼!

我喜愛它,感謝它,更希望它也能嫁接成肉厚味甘的山楂,造福於雪域高原。

(1996年《膠東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