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謝晏川沒有多和她說一句話。
楚靜姝被罰跪在主殿,很晚才蹣跚回到蘭苑。
豆蔻和佩蘭紅著眼眶,“姑娘,剛燒好的熱水,您趕緊坐下泡泡腳。”
楚靜姝臉色慘白,走一步,就像是踩在碎玻璃渣上麵。
豆蔻和佩蘭挽起褲腳,看到的就是她紅腫的膝蓋。
豆蔻紅著眼睛,“姑娘……是奴婢……是奴婢對不起你……”
“一切都是奴婢的錯!”
楚靜姝蹙眉,強忍著疼痛,“沒事,隻是跪了幾個時辰,不打緊。”
“不是的……”
豆蔻哭了起來,“我認識今日被送到主院的那個人。”
“就是他,送給我荷包,說認識姑娘,讓我把荷包交給您。”
“他給了我一袋子金葉子,我太缺錢了,我就收下了。”
“對不起,姑娘,都怪我,是我給您帶來了災禍。”
楚靜姝看著她,“你是說,那日給你荷包的人,就是今日王爺……?”
豆蔻點點頭,“我是要去主院找姑娘的,看到林大人帶著幾個人抬著他出來,我認識他,他的那雙眼睛,我認識那雙眼睛。”
楚靜姝渾身發冷。
泡在熱水中,也遍體生寒。
原來,從那日起,謝晏川就已經發現了沈晝在試圖接近她了。
楚靜姝更衣之後,讓所有的人出去。
一個人蜷縮在被子裏麵,一片黑暗中,腦子混沌。
她做了一個噩夢。
夢裏,自己無法動彈,被捆在架子上。
而謝晏川戴著麵具,竟然站了起來。
他悠閑地擦著刀,走到自己跟前。
隔著麵具,楚靜姝看到了他在笑。
眼底確實冰冷的。
緊接著,那把刀就開始滴血。
“滴答——”
“滴答——”
楚靜姝直接被嚇醒,她睜開眼睛,滿頭冷汗。
外麵一片漆黑。
楚靜姝卻覺得屋子裏麵太安靜了。
安靜得可怕。
她捂住耳朵,躲在床榻深處。
無助地閉上眼睛。
隻覺得似乎有腳步聲。
“唰拉——”
床帳一下子被拉開。
豆蔻的聲音傳來,“姑娘!”
楚靜姝猛地睜開眼睛,竟然是夢中夢。
外麵大亮,昨夜又忘記拉簾子。
陽光照進來,暖洋洋。
楚靜姝躺在床上,大口呼吸,平複情緒。
等稍微緩和一些,撐著胳膊坐起來。
“姑娘?”
“進來吧。”
“喏。”
豆蔻和連翹端著水盆進來,“姑娘,已經是巳時了,早膳在小廚房裏溫著,您要不要用一些。”
楚靜姝臉色很差,搖了搖頭,“不用了,沒有胃口。”
豆蔻和連翹看她額頭上的汗珠子,“姑娘,您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楚靜姝點點頭。
趙嬤嬤進來,“姑娘膽子小,奴婢家鄉裏有個陋習,夢裏被嚇到了,拽拽耳朵。”
說著,趙嬤嬤輕輕捏著楚靜姝的耳朵,“拽一拽,不害怕!妖魔鬼怪快點走!”
楚靜姝臉上終於有了笑意,她閉上眼睛,聽著趙嬤嬤說的話,感受到她捏著自己的耳朵。
眼睛有點熱。
以前她做了噩夢,阿娘也是這樣做的。
年幼的楚靜姝以為,她會永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