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這人就是月娘。
她聽了張手美的話,一臉不相信地問她,“你想讓先生辦詩會?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什麼鬼主意?要是衝著你來,也許會是個鬼主意,這可是衝著顧先生來的,顧先生對我和弟弟一直不錯,我安的全是好心。”張手美見月娘被自己調侃得臉上一陣黑一陣白,不由得心情大好,“你不是經常說我們給的侑金少嘛,要是此事成了,就當我是變相地付給顧先生侑金。”
月娘不解,“不過是辦菊花詩會,操勞一番,有什麼成與不成之說?”
“你想不明白,就聽我說給你聽。月娘可知道有位古人喚做諸葛孔明的?他曾經躬耕隴畝,人稱臥龍,後來劉備慕名而來邀他出山,最終他輔佐劉備成就帝業。先生本是有真才實學的人,就這樣被埋沒在此真的是太委屈,何不借這機會以酒會友以詩文會友,搏個傳揚的名士之譽?委實好過主動求人引薦,名聲到時候越穿越開,自會有人慕名前來相請,這名聲也會傳到朝廷裏去,顧先生不是少年就中了進士麼?本是個有根基的人,要是博得了朝中之人的欣賞,以後不就是步步青雲?”
說前半段的時候,月娘還以為她要自家男人存著謀逆之心,鐵青了臉正欲嗬斥,沒想到聽到後頭,正對自己的下懷。這話真真愛聽!汪寂托人找關係,活動好幾年,最後隻混了個潛縣縣丞之職。要是顧七郎有了名士之譽,到時候可是別人來相請,還怕不能搏個一官半職?這名聲自會傳到聖人的耳朵裏——
不是聖人也罷,自有瞧得起他之人。
幹等總不是辦法,這樣自賺名聲還是不錯的招。
但是要說這張手美什麼主意都沒打,她可不信,月娘可是明白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個道理的。張手美不說個明白,她是不會選擇和她站在一邊。
張手美就知道她不是那麼容易相信自己,於是直截了當地說:“我的私心當然是有了,你毀了我和我的魚的名聲,好幾個月我都將賣不出魚去。要是詩會能辦成,到時候要用的魚全由我來出,顧先生借詩會打響自己的名聲,我也能借詩會打響魚的名聲,名聲在外,也是為了賣出更多魚去。”
不怕她所謂的打算,就怕她表麵上說沒有,實際上藏著壞心。月娘笑得了然,這才像是自己重新認識的張手美。這才是她最應該關心的事,她剛才還生怕她說她的目標是顧七郎呢……
不就是賣魚嘛,與自己也算各取所需。
張手美也笑得了然。一個重物質的人,必然對權力有一定程度的膜拜,看來從月娘這裏下手沒有走錯。月娘答應幫她說服顧先生。
舉辦詩會可不要自己出一丁點兒銀子,這是月娘覺得很神奇的地方,她也想知道張手美會怎樣做,這死丫頭卻賣關子。
想了一下午要怎麼跟顧七郎開口,沒想到吃晚飯的時候,顧七郎自己先說了,“今日手美與我談起舉辦菊花詩會之事,孩子就是孩子,以為發出帖子別人就會巴巴地趕來,殊不知,從來人都是趨炎附勢,我有什麼值得別人奔來的?”
月娘為他斟酒,“話不是這樣說,顧郎,要說這江陵府誰有資格辦這樣一件事,還真是非你莫屬。今日手美碰到我,也與我提了這件事,我覺得可行。”
劉氏嘴上掛上一絲譏笑,“你們昨日還喊打喊殺的,今日怎麼一碰麵就說起這樣要緊的事來?”
“姐姐你就笑我吧。要不是覺得這事對顧郎有益,我怎麼會理她的話。”
顧七郎夾菜的手停頓在遠處,“你是說,手美特地叫你來勸說我?”
“算是吧,顧郎,”月娘說話之前還是一直觀察著顧七郎的臉色,“你要是真不想,就當我什麼都沒說,我們也不是非辦不可。”
顧七郎此時心中想的卻是張手美找月娘這個舉動,她可以選擇一直勸說自己,也可以選擇找她顧大娘,為何單單找與自己有過節的月娘?這個孩子真的不簡單啊,懂得人心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