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對。這個“養”字我完全是跟著記者走的。我不慎重也不夠精細了,對不起。
還有另一位老賢弟,認定這麼偉大的國家,當然要養一些“北門學士”之類的禦用文人啦。
……後來的作協領導與頭麵人物,顯然吸收了我的教訓,他們強調“老人老辦法,新人新辦法”,至少不讓任何人為“失養”而憂心忡忡。他們強調由於法製還不是那麼健全(此話微妙,心照不宣),還是不能改變類似“養”的辦法的。
大家都需要的是定心丸。沒有誰願意放棄已有的福利。
然而非專業作家們,網民們還是有各種說法。
它從反麵證明了作協的存在給它的會員們帶來了多少利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心連著心,你不可能自我疏離出去。
它從正麵提出了這個體製進一步完善和改進的必要,至少要有一個說法,有一個交代,有一個對人民的對所有納稅人的責任。
至於我們要堅持的體製或辦法,也要向百姓說清楚,我們需要更多的宣傳解釋。
次年即一九九五年還有一事值得寫在這兒,那是西方世界的事,且讓我們看一看在那邊,文學是怎麼樣操作、運作、炒作的,除了不知道那邊的作家如何勞作,別的“作作作”倒也令人開眼。
一九九五年我應華美協進社與一所大學之邀,在訪問加拿大後與芳一起順訪美國。這個協進社(ChinaInstitute)在當初是胡適創辦的,主要成員是美國主流社會人員。我在那裏介紹中國文學近況,哥倫比亞大學的王德威教授充當我的翻譯,流暢無比,有時我們倆用中英文互相開開玩笑,如同對口相聲一般,效果極佳。
也是這次,美國筆會的能幹的女秘書(長)專門找了我提問:“今年的諾貝爾文學獎將發給北島,你知道嗎?”
答:“不知道。據我所知,諾貝爾文學獎的評選進程是高度秘密的,別人不可能知道。”
她說:“但是我知道。”
答:“唔。”(真厲害,真棒,真壓你一頭,可惜後來證明是假的,是吹牛。)
問:“如果北島得獎,你有什麼反應?”
答:“諾貝爾文學獎有上百萬美元的獎金,無論誰得到,都值得祝賀,如果是你得獎,我也一定會祝賀的。”
問:“對此事中國作家會有什麼看法?”
答:“有人高興,有人不高興。”
提問者兩眼放起光來了:“為什麼會有人不高興?”
答:“您不也是作家嗎?您難道不知道,每個男作家或者女作家,多半會認為他或她自己才是最好的作家,為什麼要佩服與擁戴北島呢?”
問:“那中國政府會是什麼態度呢?”
答:“現在談中國政府的態度為時太早。而且,我也無權代表中國政府發言。”
她是多麼失望啊。她是多麼像一個用諾貝爾文學獎做紅布的鬥牛士一樣,以虛假的紅布(因為迄今北島並未得到該獎,這位美國女作家可真不把自己當外人)逗弄你與刺激你,然後她好看被激怒的牛向前撲打的笑話啊。
如此這般,到了二○○七年,出來一個郭敬明加入作協的問題。其實我隻知道小郭寫過編過許多種受少年讀者歡迎的書,此外一無所知。著名出版工作者金麗紅同誌問我可不可充當小郭的介紹人,另一個介紹人是陳曉明教授,我未加思索就同意就在他的申請表上簽了名。我相信我是在做一件有利於小郭,更是幫助作協的大好事。
我本來以為不會有什麼風險,我本來以為,相信一個年輕人有可能改正自己的缺點錯誤,改善作協與八○後作家的聯係,至少是緩和作協、文壇與八○後作家的關係,有利於構建和諧社會,和諧文壇。我想當然地以為用與人為善的態度去表達對於一個可能有缺點的年輕人的善意,是正常的、良好的。我本來以為有缺點的作家也是作家,而且作協也好,別的協也好,根本就少有完美無疵的成員。我本來以為,八○後的作家郭敬明,申請入會是會受到真誠歡迎的。而郭以外的其他許多年輕作者,他們寧可選擇對作協猛烈嘲笑,十足蔑視。早在十年前,七○後作家就發表過名為斷裂的宣言,說作協隻是會接電話的僵屍。對八○後作家缺少凝聚力與吸引力是作協的一個缺憾。我完全知道作協正悄悄地做一些工作,做一些姿態,意在團結與吸引這些新秀新人。何況近年興起的是堂皇退出作協的一件又一件個案,更有一次又一次的以退出作協相要挾的個案乃至小群體案。連對郭入會持激烈反對態度的朋友也是以退出作協來示威的。嗚呼!我本來以為,有權對小郭的入會、推遲入會、拒絕入會作出決定的隻有作協黨組/書記處,他們一定會作出正確的審批並對之負責。我從一九八九年就不具體參與作協的具體工作,尤其是從未參與會員發展工作。我曾受人之托,關心過溫州一位電視劇作者的入會事宜,說了幾次,直到此位姓湯的先生去世,他也未能入會。這說明,介紹是沒有組織效力的,王某決定不了誰當會員。隻有組織才掌握了審批的權力與手段,也才具有有關的責任。隻有組織才能對有關事宜作出正確的決定與說明。他們也有義務做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