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中頭彩隻是第一步,更關鍵的是,怎麼去兌現,而這就要看戴勘的能耐了。護國戰爭後,四川地麵上大概有三股力量,一是羅佩金領銜的滇軍,當時羅氏已經被蔡鍔推薦為四川督軍。二是劉存厚為代表的地方派。三嘛,自然就是戴勘的黔軍。顯然,戴勘要順順當當在四川站穩腳跟不會太容易,比如他是在重慶就職的,但是省會是成都,他要當省長,要軍務會辦,就得帶著軍隊進入成都才行。羅佩金當時已經在成都就任督軍了,按說督軍就是一省的軍事老大,但四川偏偏就特殊,還有個軍務會辦一職要跟督軍分權,要說皖係老大段祺瑞滑頭,表麵上看不偏幫,大家都有份,實際上就是要把大家的火給拱起來,最好是能攛掇著鬧他一鬧。果然,羅佩金就不滿意戴勘來分他的權,並且勾結了同樣對戴勘不滿的劉存厚一塊兒阻止戴勘進成都。戴勘自然不肯罷休,把這事跟他的老師梁啟超彙報了。梁啟超當時剛組了個進步黨,黨內就戴勘一個軍事獨苗,當然要幫學生把這事擺平了。梁啟超的麵子還是有的,派人去成都疏通了之後,總算羅佩金幾個不能再作梗了,戴勘才得以帶著熊其勳的一個混成旅進入成都。
進個成都就這麼麻煩,戴勘也知道要在四川立足,非得玩點手腕不可。其實,對目前這個局麵最不滿的是劉存厚,他也算在護國戰爭中出了把力,又是四川地方派,按說四川的大權怎麼也該分他一大份啊,結果戰事一結束,段祺瑞過河拆橋,居然讓滇黔兩派掌了四川的權,而他呢,啥都沒撈著。劉存厚對羅佩金和戴勘兩個,沒有主觀偏好,能少一個是一個,當日反對戴勘領兵入成,其實倒也不是厚此薄彼,隻不過是羅佩金先到先得。劉存厚的心思,戴勘基本摸透了,他認為此人既然能跟著羅佩金拆他的台,同樣也能跟著他拆羅佩金的台,因此,要解決四川問題,突破口就在劉存厚身上。
很快機會就來了,段祺瑞嫌四川不夠亂,慫恿羅佩金開了個縮編川軍的成都會議,這會一開,羅佩金立馬成了地方派的眼中釘。羅佩金這人也沒腦子,目前局麵這麼微妙,川軍眾將本就對外人掌川心存不滿,他卻自己送上門去觸黴頭,好像是不捅這個簍子還不痛快,這不是犯賤嗎?戴勘一看機會來了,立馬跟劉存厚攀起了交情,扇陰風點鬼火——羅佩金這人野心可不小啊,你看他腳還沒站穩呢,就想著把川軍給裁了,再過些時候,還不把咱幾個都踢了?我看你可不能退縮啊,不跟他別過這個勁來,以後咱還混嗎?我看咱還是聯手,隻要你把羅佩金給逐出去,我就保舉你當軍務會辦,戴某人說話,向來說一不二,說到做到。劉存厚一聽,是這個道理,還是九兄(戴勘號錫九)夠意思,羅佩金這個混蛋!
戴勘也就是攛掇劉存厚跟羅佩金幹,到時候鷸蚌相爭,還不是他漁翁得利。果不其然,劉存厚聽信他的鬼話,跟羅佩金幹了一架,雙方大戰7晝夜,羅佩金不敵,隻得退出成都。那劉存厚立了功,是不是該受賞呢?屁咧,這次戴勘撈了個缽滿盆滿,本來是四川省省長兼著軍務會辦,這回幹脆把四川督軍也給兼了,出了大力的劉存厚則賠了夫人又折兵,軍務會辦沒撈著,自己川軍第二師師長的職務也被中央擼了。
戴勘是得了便宜賣乖,劉存厚跟他討官,結果他說劉存厚私自發動兵變,本已是罪大惡極,中央現在要查你,能不追究你的責任就給你麵子了,還要當官?劉存厚聽了這話,那是火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雖說政壇無信義,但是戴勘這麼幹,確實有些不地道,也不怪劉存厚生氣。羅佩金雖然走了,但是戴勘要真正握住印把子,還得將這個恨不能食其肉寢其皮的劉存厚給料理了。
有進無退
且說戴勘攛掇劉存厚跟羅佩金幹架,自己幹了票無本買賣,大賺而特賺,但是,戴勘未免算盤打得太精,想把四川這盤菜獨吞,連剩飯都不願給劉存厚留點,如果自己實力足夠壓服劉存厚倒還罷了,問題是,他有這個硬實力嗎?戴勘帶進成都的也不過是一個混成旅,而且,他還是客軍,四川地方派本就對外人在自己地麵上耀武揚威極端不滿,現如今他耍了劉存厚,也就是開罪了地方派,而跟地方派站到對立麵上,這印把子恐怕也握不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