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李家鈺和羅澤洲早就被劉文輝挖垮了,雖然仇恨指數確實高得嚇人,但戰鬥力也就不過爾爾,劉文輝迎戰之後,沒多久就在川北將這二人戰翻了。不過,很快劉文輝就嚐到了亂拳的厲害,劉湘聯結鄧錫侯、田頌堯和楊森等部分兵合圍,四處出擊,劉文輝地盤太大,防線太長,兵力太散,著實吃了些苦頭。劉文輝一看有所得必有所失,全線據守能力有限,到頭來不免處處要好,處處得不到好。因此,交戰未幾,劉文輝便命令部隊全線轉移,戰略撤退,將兵力集結在沱江一線。劉文輝一撤,劉湘就順勢進攻,到11月11日,劉湘接連攻占遂寧、江津、潼南、永川、榮昌、合江、安嶽、崇慶等地,戰果喜人。
自此,雖然劉湘得了便宜,但是劉文輝主力並未受損,因此還遠未到決戰時分。劉文輝被川軍各部一擁而上,打了個措手不及之後,也明白了以一敵眾,尤其是腹背受敵,久後不免力竭不支,因此,當務之急,就是要爭取些盟友,減輕些壓力——如果是他跟劉湘一對一,那就沒什麼可怕的了。劉文輝能爭取的盟友,也無非是原先八部聯盟的那些人,以及自己的那兩個保定校友了。
以前八部聯盟那些人,雖然一開始都是奔著劉湘去的,但是打到後來,卻對劉湘沒什麼惡感了,反倒對劉文輝恨之入骨——他們打劉湘,說白了不過是利益糾葛,沒什麼私人恩怨,劉湘為人也相對厚道,不會趕盡殺絕。而反觀劉文輝,則是為人陰損,得勢不讓人。川軍眾將都是武人出身,大多為人粗魯,對劉文輝這樣陰險下作的人物有種天然的惡感,而劉湘麵帶三分憨相,為人老成,倒也不太惹人厭煩。因此,劉文輝要讓這些人反水,看來是絕無可能,那想來想去,隻能再去攀同學交情了。
於是,劉文輝厚著臉皮,找來了水晶猴子鄧錫侯當中間人,要跟田頌堯和解。當然了,鄧錫侯跟田頌堯早就看穿了劉文輝的真麵目,知道此人一旦發達,大家夥都沒好日子過,因此,雖然沒明著拒絕和解,但根本就沒有誠意。劉文輝當然聰明得很,看到田頌堯拖拖拉拉,沒個準話兒,想來是不可能和解了,既然如此,那就先發製人,把田頌堯幹掉,以絕後患。於是,劉文輝秘密從前線抽調兵力,星夜馳援成都,與之同時,田頌堯也在加緊動作,準備作戰。11月14日,鄧錫侯28軍黃隱等三部與田頌堯軍劉漢雄三部率先發難,進攻城南紅牌樓一帶的劉文輝駐軍,試圖切斷劉文輝南路交通線,至此,省門大戰打響。
劉文輝最擅長的就是挖牆腳,這次他又賺到了,這次不知道他用什麼辦法搞定了田頌堯的報務員,居然提前知曉了田頌堯的軍事計劃。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劉文輝的情報工作著實厲害,把對手摸得一清二楚,結果可想而知,由於劉文輝預先準備,鄧、田二部當然被打得大敗。此後,雙方在煤山、兵工廠、北門簸箕街等地相繼交戰,田頌堯招招受製,被劉文輝擊潰。最終還是鄧錫侯出麵,要劉文輝顧及同學情麵,讓田頌堯部退出成都——以劉文輝的性格,本來是絕難辦到的,但是此刻前線吃緊,劉文輝也沒時間跟田頌堯周旋,既然已經達到了減輕後方壓力的目的,也就各退一步了。
劉文輝雖然解決了後方的心腹之患,但是前線卻遇到了大麻煩,11月18日,劉文輝在沱江的防線被士氣正盛的劉湘部突破,而後劉湘連取內江、富順、自流井等地,矛頭直指瀘州。瀘州跟劉湘有莫大的淵源,劉湘剛出道那陣,正是駐防瀘州,他因為二次革命時在瀘州阻擋了熊克武的進攻,從營長升成了團長,此後護國戰爭時頂頭上司熊祥生擅離瀘州,劉湘又趁勢當上了旅長,可以說,瀘州就是劉湘發跡的起點,堪稱福地。瀘州是四川的軍事重鎮,位居沱江、長江的彙合處,三麵環水,西麵又有龍透關屏障,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劉文輝深知瀘州一戰關係全局,一旦丟失,省長之位可能被老蔣就勢拿下,因此全力以赴,從宜賓抽調三個旅,奔赴瀘州增援。
劉湘駐守瀘州多年,深知厲害,在海、陸、空三麵攻擊未見功效之後,也明白此地不宜力取,因此,一方麵繼續加緊空軍轟炸,另一方麵策反劉文輝部楊尚周和田冠五二位守將。劉文輝本人是挖牆腳的大師,現如今劉湘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依樣畫葫蘆,在此關鍵之戰中也來個挖牆腳,也算是對劉文輝極大的諷刺。當然,瀘州重地,劉文輝派去駐守的想來也是可靠人物,不過,楊、田兩位守將雖然不至於上來就反水,但也架不住劉湘空襲威懾、以利誘降和絕其外援三路並舉。劉文輝雖然派出了三個旅的援軍,卻在半道上被聯軍截住,瀘州守軍連援兵的影子都沒見著——眼看孤軍作戰,外敵凶悍,軍心動搖、百姓怨恨,再守也是無益,楊尚周和田冠五隻能順應時勢,決定投誠。11月21日,劉湘進駐瀘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