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沒有見過哪個因太閑而不理事、不理財但沒遇到任何麻煩的人,那種經常入不敷出的人,最後很少不走歪路,但願你不會有這種命運。
——查爾斯·達爾文,寄支票給兒子還債所附書信中的一句話
人們就是不想無奈之下做會計。
——阿隆·帕澤爾(AaronPatzer),Mint.com的創始人
不久之前,一個敗家子因為信用卡債務向斯坦福一群自稱神經經濟學家的研究者求助。這群研究者的工作,就是把功能核磁共振成像機的頭盔套在人們腦袋上,觀察人們在購物過程中的大腦活動——至少是近似那樣的事情。研究者觀測了人們在考慮花錢購買小配件、書和各種小玩意兒的過程中大腦腦島的活動。當你看到或者聽到令你不愉快的事情,這個腦區一般就會變亮,比方說,研究中的吝嗇鬼看到物品的價格,這個腦區就亮了。但是,典型的敗家子購買同樣的物品時,他的腦島就沒有顯示同樣的厭惡信號——即使在大腦考慮要不要花很大一筆辛辛苦苦賺來的錢買顏色可變的“心情鍾”(moodclock)時。
在這個特別懊悔的敗家子的要求下,研究者又做了一個獨立的實驗,為改掉亂花錢的毛病找到了一點希望。坦誠起見,我們應該指出,這個敗家子就是在向鮑邁斯特學習自我控製之前的蒂爾尼。不出所料,核磁共振成像測驗表明,在他準備花錢買他不需要的東西時,他的腦島完全無動於衷,這證實了他的敗家子傾向。他們在蒂爾尼麵前快速展示他最近的信用卡賬單時得到了反應!終於有些厭惡跡象了:研究者報告說,當他看到待付款的2178.23美元的賬單時,他的“腦島有微弱的活動”。顯而易見,在錢的問題上,他並沒有完全腦死亡。
這個發現令人欣慰,但是怎麼利用這個發現呢?顯而易見,一個敗家子不可能在購物時讓斯坦福研究者在他麵前晃動他的信用卡賬單吧,那麼他要如何強迫自己考慮花錢的後果呢?顯而易見的解決方案是,設置預算、監控花費,就像查爾斯·達爾文建議他的敗家兒子做的那樣。但是,這一點說來容易做來難,直到阿隆·帕澤爾出現。
帕澤爾就是達爾文想要的那種兒子——一絲不苟的記賬員,十幾歲就能保持收支平衡,成年後每個星期天都著魔似的用理財管理軟件Quicken整理自己所有的花費。但是,在為矽穀一家新成立的軟件公司工作期間,他停止了記賬;重新開始記賬時,他發現待整理的交易達到了數百項。他認識到,必須找到更好的理財辦法。為什麼電腦不能為他做這份工作?為什麼他不能把這份工作外包出去?這種枯燥乏味的工作不是專門給電腦來做的嗎?結果,他創辦了一家公司——Mint.com。這家公司做得非常成功,不到兩年時間就以1.7億美元的價格賣給了Quicken的製造商——財捷公司(Intuit)。
Mint.com的電腦現在正幫近600萬人記賬,堪稱史上規模最大的行為監控——自我控製的第二大步。它也是人工智能史上比較鼓舞人心的一個發展。像其他提供電子監控服務(監控生活其他方麵,比如體重、運動量、睡眠質量)的公司一樣,Mint.com在用電腦做一項非常人本主義的事業。自《弗蘭肯斯坦》以來,科幻作家就開始擔心,人工智能會意識到自己的力量進而與創造它的人類作對。政治作家則擔心,廣泛的電腦監控會帶來不良後果——老大哥(BigBrother)在看著你呢!但是,盡管電腦變得越來越聰明,盡管有越來越多的電腦在看著我們,但是它們並沒有形成自我意識(至少現在還沒有),也沒有從我們身上攫取力量。相反,它們在通過提高我們的自我意識來增強我們的力量。
自我意識這個特質,很少在動物身上見到。狗狗們會衝著鏡子狂吠,因為它們意識不到它們看到的實際上是自己。幾乎所有其他動物在“鏡子測驗”中都認不出自己。這個測驗有一套正式的步驟:首先在動物身上塗個無味色斑,然後把動物放在鏡子前,讓動物審視這個奇怪的色斑,看動物是想直接觸摸鏡子中的色斑,還是用某種方式表明它意識到了這個色斑其實在它自己身上(比如,轉個身,以更好地看到色斑)。黑猩猩等猿類能通過這個測驗,海豚、大象以及少數其他動物也能,但是大多數動物都不能。如果它們想觸摸色斑,就會去夠鏡子中的動物,而不是自己。嬰兒也不能通過這個測驗,但是兩歲的孩子大都能通過。這些兩歲孩子,即使沒有注意到身上塗了色斑,一看到鏡子中的形象也會去夠自己的前額,往往還伴有吃驚反應。那隻是自我意識的開始階段。不久之後,這個特質會變成禍根。童年時期的天然自信到青少年時期幾乎消失殆盡,因為青少年對自己的不完美特別敏感,感到尷尬、羞恥。他們看著鏡子,問心理學家研究了幾十年的問題:為什麼?如果自我意識讓人覺得痛苦,那麼自我意識有什麼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