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受苦越多,精神成長越壯。

——高柱修士聖西米恩(SaintSimeonStylites)

敘利亞隱修士,30歲左右創立一種奇特的苦修方式,即在敘利亞沙漠建造了一高柱,居其頂端思念上帝,曆時約30年,因此被稱為“高柱修士”。

我們想從科學角度解釋大衛·布萊恩。

我們的意思不是解釋為什麼布萊恩為其所為。那是不可能解釋的,至少心理學家解釋不了,可能精神病學家也解釋不了。布萊恩沒做他的那些著名魔術時,就在做他自稱的忍術表演——涉及意誌力而非錯覺的特技。在紐約的布萊恩特公園,他不配安全吊帶在一個隻有22英寸寬卻有80多英尺高的圓柱頂端站了35小時。在紐約的時代廣場,他在兩個大冰塊拚合而成的箱子裏不眠不休地待了63小時。他在一個上方隻有6英寸厚空氣的棺材裏待了1周,每天隻喝水,什麼都不吃。他後來又搞了一次隻喝水的長期絕食,《新英格蘭醫學期刊》(NewEnglandJournalofMedicine)報道了他這次絕食的結果:44天瘦了54磅。那44天,他什麼都沒吃,待在一個懸掛在泰晤士河上方的密封透明箱子裏,箱子內部的溫度,最低在零度以下,最高在45.6攝氏度。

“突破安樂區,似乎總是我的成長方式”,布萊恩說,回應了他的榜樣聖徒西門的那句“身體受苦越多,精神成長越壯”。我們不打算分析其中的原理。為什麼問題超出了我們的知識範圍。

我們感興趣的是,布萊恩是如何忍受的,這在非忍術表演者看來是一個謎。如果我們能找到他絕食44天的秘訣,那麼我們也許可以利用這個秘訣忍到吃晚飯。如果我們知道他是如何忍受被活埋一周的,那麼我們也許可以學會如何堅持開完兩小時的預算會議。他到底做了什麼來打造並保持意誌力?比方說,他打算打破世界憋氣紀錄時,一切都出錯了,這個時候,他是如何做到不馬上放棄的?他花了一年多時間作準備,學習把肺裏充滿純氧後待在水下不動,把能量損耗降至最低以保存氧氣。布萊恩可以做到身心完全放鬆到心跳為每分鍾50次以下,有時在每分鍾20次以下。在大開曼島的一個遊泳池訓練時,他的脈搏在他一開始憋氣時就降了50%,他把頭沉在水下16分鍾感覺不到一點兒明顯的壓力。世界紀錄是16分32秒,相比之下,他的紀錄稍短一些,不過,他出水後看起來平靜安詳,他自己也報告說沒有感覺到任何痛苦,而且報告說幾乎意識不到自己的身體和周圍的環境。

幾周後,在著名脫口秀主持人奧普拉的直播電視節目中,在吉尼斯裁判麵前,頂著在電視觀眾麵前表演的壓力以及其他一些壓力,布萊恩打破了世界憋氣紀錄。這次不是臉朝下浮在遊泳池中,而是麵向觀眾待在一個巨型玻璃球中。為了讓身體保持豎直且不浮出水麵,他必須把腳伸在玻璃球底部的帶子裏,這樣肌肉就要用力。往肺裏充氧氣時,他擔心肌肉用力會損耗太多氧氣。他的脈搏高於平常,而且他的脈搏並沒在他開始憋氣後急劇下降,而是一直高於100。更糟糕的是,現場有台心率監控儀,放在距離玻璃球很近的地方(無心為之),快速的“嘭嘭”聲,一直讓他分心,讓他痛苦。兩分鍾時,他的脈搏是130,而且他意識到自己控製不了脈搏。時間一分一分地過去,氧氣漸漸用完,他的脈搏依然在100以上。他沒有進入冥想狀態,而是清楚地意識到他瘋狂跳動的脈搏,還清楚地意識到體內二氧化碳瀦留造成的折磨。

勉強堅持到世界紀錄的一半——8分鍾時,他深信自己這次可能破不了世界紀錄。10分鍾時,他的身體為了保存氧氣不再向四肢供血,他的手指出現麻刺感。12分鍾時,他的腿開始抽動、耳朵開始轟鳴。13分鍾時,他的手臂麻木、胸部疼痛,他擔心這些是心髒病發作的前兆。又過了1分鍾,他覺得胸部在收縮,特想衝出水麵呼吸。15分鍾時,他的心髒漏跳,脈搏古怪,陡然升高到150,又陡然下降到40,又陡然回到100。現在,他堅信他就要心髒病發作,於是把腳從帶子裏釋放出來,這樣萬一他挺不住了,應急團隊就方便把他從玻璃球中拉出來。他向上浮,強迫自己待在將出但未出水麵的位置,不過他仍然很有可能隨時都挺不住。他聽到觀眾歡呼,意識到自己剛剛破了16分32秒的老紀錄。他看了看鍾,繼續憋到下一分鍾,浮出水麵,把吉尼斯紀錄刷新為17分4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