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社會學家看來,意誌力好像是不能增強的。畢竟,鮑邁斯特實驗室的自我損耗實驗表明,運用了意誌力,人們的自製力就會下降。棄巧克力曲奇就生蘿卜會立即損耗意誌力,因此沒有理由假定同樣的練習長期來看最終會增強意誌力。

然而,如果意誌力確實是可以增強的,那麼回報就是巨大的。發表首個自我損耗研究後,研究團隊齊聚一堂討論增強意誌力的方法。第一批自我損耗實驗的設計者兼執行者——研究生馬克·穆拉文,與指導教授鮑邁斯特和泰斯討論什麼練習可以用於培養意誌力。因為沒人知道什麼方法可能有用,所以他們決定作探索研究。他們讓不同被試者做不同練習,看看意誌力是否增強了。一個明顯問題是,有些人一開始就比其他人更有自製力,就像有些運動員一開始就有更多的肌肉、更久的耐力一樣。為了控製那個因素,研究者必須測評意誌力這塊“肌肉”的“力量”和“耐力”的變化量。研究者把大學生被試者帶到實驗室,首先測評一次自製力找到基線值,然後為其布置一項快速損耗任務看看其自製力衰退了多少。之後,讓被試者離開,囑咐他們在家獨立進行某種練習。兩周後,讓被試者回到實驗室再次測評自製力和自我損耗。實驗者選擇了多種多樣的練習,以檢驗多種多樣的“修身養性”觀——說得更具體點就是,確認必須鞏固哪些心智資源。自我控製任務之所以損耗你的意誌力,是因為需要能量抑製你的這個反應鼓勵你的那個反應?還是因為需要能量監控你的行為?還是因為需要能量改變你的心情?

研究者讓第一組被試者回家後在接下來兩周注意身姿。每當想到身姿,他們就要努力站直或者坐直。因為大部分(甚至所有)大學生都習慣懶洋洋地站著或坐著,所以身姿練習會強迫他們耗費能量,抑製他們的習慣反應。第二組被試者是用來檢驗“意誌力之所以損耗是因為需要能量進行自我監控”的理念。研究者讓這組被試者在接下來的兩周記下自己所吃的任何東西。他們不必改變飲食習慣,盡管他們當中可能有些人因為覺得丟臉而作出一些調整。(“嗯,星期一,比薩和啤酒;星期二,比薩和葡萄酒;星期三,熱狗和可樂。如果我偶爾吃吃沙拉或蘋果,也許看起來會好一些。”)第三組被試者是用來檢驗改變心情的效果。研究者讓這組被試者在接下來兩周努力做到心情好、情緒好。每當發現自己難受了,他們就要努力讓自己振作起來。研究者覺得這組最可能成功,於是讓這組的樣本量是其他兩組樣本量的兩倍,以獲得在統計學意義上最可靠的結果。

但是研究者的直覺完全錯了。他們最看好的策略最後一點兒效果都沒有。練習控製情緒的、樣本量較大的那組被試者,回到實驗室再次測評自製力時並沒有表現出進步。回頭看來,這個失敗並不像當時看起來的那樣令人驚訝。情緒調節依靠的不是意誌力,人們不能僅僅依靠意誌力就讓自己充滿愛、更加快樂或者不再內疚。情緒控製一般依靠的是多種多樣的微妙技巧,比如,改變對眼前問題的看法,或者,做些其他事情轉移注意力。因此,練習情緒控製不會增強你的意誌力。

但是,其他練習確實有幫助,就像實驗中注意自己身姿的那組被試者和記錄自己每天吃了什麼的那組被試者表明的那樣。兩周後回到實驗室,他們的自製力測驗得分提高了,而且這一提高顯著高於對照組(兩周沒做任何練習的那組被試者)。這個結果引人注目,而且經過認真的數據分析,結論變得更清晰、更有力。出乎意料的是,最佳結果來自注意身姿的那組。那句煩人的提示——“坐直!”——的效果超出了任何人的想象。通過抑製懶散習慣,學生增強了意誌力,在與身姿沒有任何關係的任務上表現得更好了。那些最遵從研究者建議的學生(寫日誌記錄多久強迫自己站直或坐直一次),進步最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