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5日,一場別開生麵的“禦前會議”在靜園召開。圍繞溥儀去留的問題,陳寶琛和鄭孝胥進行了激烈的辯論。陳寶琛不讚成溥儀這麼快就動身去東北,說當前大局未定,“現在啟駕的主意何嚐不是躁進!”
鄭孝胥堅持要抓住時機,“不識時務,並非持重!”“事情不是兒戲,請皇上三思而定。”陳寶琛又勸起了溥儀。“三思!三思!等日本人把溥儀扶上去,我們為臣子的將陷皇上於何地?”鄭孝胥急不可耐,說得振振有詞:“到了關外,又恢複了祖業,又不再愁生活,有什麼對不起祖宗的?”
兩人吵來吵去,沒有個結果。其實,此時的溥儀“已經被複辟的美夢完全迷了心竅,任何勸告都沒有生效”。看來,溥儀出關當皇帝的決心已定。接下來天津發生的一連串的事情,最終促使溥儀盡早動身去東北。
11月8日,忽然有人給溥儀送來一份“禮品”。原來是一筐水果,等打開一看,裏麵竟然放了兩枚炸彈。溥儀一聽“炸彈”兩字,頓時嚇得都站不起來了。第二天,日本人告訴溥儀,那兩枚炸彈經過檢測,是張學良兵工廠製造的。
“宣統帝不要再接見外人了”,翻譯吉田乘機勸溥儀說:“還是早些動身為好。”
“好!請你快些安排吧。”溥儀也不再猶豫了。“遵命!請陛下不要對外人說。”“不說。我這回隻帶鄭孝胥父子和一兩個隨從。”溥儀向吉田保證。禍不單行,此後,溥儀接二連三地收到恐嚇信,其中一封信這樣寫著:“如果你不離開這裏,當心你的腦袋。”還有人打電話恫嚇溥儀,警告他不要到某某地方去吃飯,因為“張學良派來了形跡可疑的人”。
11月10日晚,一輛敞篷跑車駛出靜園,車上坐著兩個人。車子剛開出大門,吉田的車子就緊緊地跟在後麵。
車子停在敷島料理店,溥儀的侍從祁繼忠跳下車子,打開後備箱,將溥儀攙扶出來。在料理店裏,溥儀換上日軍大衣,然後乘上日軍司令部的車子,前往碼頭,上了“比治山丸”號輪船,這是日軍司令部的船。到了大沽口後,又換乘日本商船“淡路丸”,於11月13日到達營口碼頭。
20年後,溥儀得知,“比治山丸”船上當時有一大桶汽油。如果被中國軍隊發現,無法逃脫時,日本人就放火燒船,讓船上的人全部消失。
(三)重登大寶
溥儀到東北時,正值國聯理事會召開前夕,日本當局擔心關東軍將溥儀弄到東北會引起國際輿論的譴責。所以,11月16日,日本陸相致電關東軍:“關於擁立溥儀,過早行之,徒然刺激列國,要求和中央聯係後處理。”關東軍為此給溥儀列了許多清規戒律:“禁止從事政治活動”,“與外界切斷交通”,有關溥儀的一切情況“禁止發表”。看來,溥儀隻不過是日本人手裏的一張牌,什麼時候需要,就什麼時候打出去。
1931年底,日本政局發生變化。一向堅持“幣原外交”的若內閣於12月11日倒台。12日,政友會總裁犬養毅組閣。犬養主張承認中國在東北的“宗主權”,在平等開發“滿洲”的基礎上,建立“新政權”。
不久,日軍占領錦州,東北大部分地區淪陷,日本在軍事上取得重大進展。此後,日本在東北便由軍事進攻轉向以拚湊偽滿傀儡政權為重點。
新任日本陸相荒木致電關東軍“速派人回日本磋商滿洲獨立”問題,接到電報後,本莊繁急忙召集幕僚開會,擬訂最後方案:成立包括中國東北四省和蒙古在內的“滿蒙中央政府”,“定都長春”,由溥儀擔任“首腦”“;中央政府”設參議府,由滿、蒙各一人,3名漢人、3名日本人組成;宣布新成立的“國家”脫離中國本部;“新國家”的“國防軍”由日本軍隊擔任。“政權”建立的時間定在2月中旬,最遲不超過2月末3月初,即在國聯調查團到達前完成。
關東軍讓中國人來擔任“政府”“首腦”,這樣它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對外宣稱,“滿蒙中央政府”是中國人本身從內部分離出去的,這不違背《九國公約》和國聯盟約的精神。關東軍這一招確實陰險。會議還決定派板垣征四郎回日本報告上述方案,日本天皇裕仁破格接見了其貌不揚的板垣,這使得當時還隻有大佐軍銜的板垣備感榮幸。此後,板垣征四郎更是死心塌地為天皇效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