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家庭教育不馬虎(1 / 3)

有《皇明祖訓》的規矩管著,作為“第一家庭”的皇子,生活中要遵守的規矩自然頗多,而其中最重要的規矩,當屬教育的規矩。

朱元璋出身窮人,自己沒讀過多少書,但顯然他很明白“再窮不能窮教育”的道理,明朝宮廷教育的規矩,基本都是他設立的。這其中又分為兩個環節:1,對皇帝本人的日常教育。2,對太子的教育培養。

這其中的第一條——對皇帝本人的日常教育,放在朱元璋身上,是很以身作則的。早年他還不是皇帝,剛剛扯旗造反的時候,就很重視日常的學習充電。每天都要開會學習,按《明史》的說法叫“令儒者陳說古人書義”,即身邊的文臣謀士給他講課,主要講曆史——曆代帝王打天下及治國的曆史,目的也很簡單,現學現用,什麼招數有用學什麼。他最感興趣的人物是劉邦,學的最多的是劉邦,從待人接物到戰策謀略,好多都是有樣學樣。等著大明朝建國,當年給他講課的儒生,大多都成了明朝開國重臣,比如明朝首任丞相李善長,以及明朝首任都察院左都禦史,大名鼎鼎的軍師劉伯溫。而這種戰爭年代的學習方法,也以製度化的方式保留下來,變成兩種貫穿明朝興衰始終的常用教育製度——經筵和日講。

所謂“經筵”,按照現代的話說,就是文史研討會。即由皇帝召集文臣,探討讀經史子集的心得體會。這項活動並非明朝首創。之前的幾個朝代也都有。可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執政的時期,應該是“經筵”活動舉行最為頻繁的時期。戰爭年代嚐到聽課甜頭的朱元璋,對這種上課方式鍾愛有加。而且戰爭年代文化低的朱元璋,在課堂上主要是聽別人講,而當了皇帝後的朱元璋,則喜歡跟人探討,按照《明史》的記錄,剛登基時的朱元璋,“經筵”幾乎天天開,每天都召集文臣儒士前來,探討曆代治國的興亡得失。後來工作忙了,可“經筵”還是放不下,隔三差五就要開一次,不但聽別人講,更自己發表意見,探討的內容,主要是《大學》《尚書》《周易》《唐律》,不但探討學術內容,更古為今用,商討治國政策,明朝開國後許多律法的製訂,乃至教育,軍事,外交等製度的確立,都是這麼探討出來的。比較有影響的一件事是,正是一次經筵時,有文臣提出了孟子“君之視臣如土芥,則稱視君如寇仇”的觀點,引得朱元璋大怒,當場大罵說:如果這個老頭活到現在,我肯定砍了他。孟子本人,當然沒被朱元璋砍了,但孟子的像,卻被朱元璋搬出了孔廟,他幾千年配享孔廟的資格,就這樣被朱元璋取消了。

但總的說來,朱元璋時代的經筵活動,對於明初各項國家政策的製訂,主要作用還是積極的,尤其是當時明朝曆經戰亂,百廢待興,通過經筵,可以探討曆代治國的得失,商討正確的治國策略,明初的休養生息政策,公費教育政策,乃至國民福利政策,許多都是通過經筵得以確定的。同時,經筵也成了朱元璋特殊的“官員選拔會”,許多名列《明史》,以治民著稱的“循吏”,都是通過經筵嶄露頭角,得以被朱元璋委以重任,從此青史留名的。在朱元璋身後,從建文帝朱允炆到宣德帝朱瞻基時期,經筵皆是當朝帝王重要的政治活動,然而,那時候的經筵,在製度上並無明確的規定,每年搞多少場,每場搞多大規模,每場在哪裏講,多長時間搞一次,全憑皇帝自覺。當然,那幾位皇帝也很自覺。

而到了朱元璋的重重孫——明英宗朱祁鎮登基的時候。經筵,終於以製度化的形式確立下來,而這件事情的促成,卻是因一起“偶然事件”,先是尚健在的明宣宗朱瞻基,命閣臣楊士奇起草詔書,宣告皇太子朱祁鎮出閣讀書,誰知詔書前腳剛下完,後腳朱瞻基就駕崩了。年僅九歲的朱祁鎮倉促即位,雖然身份從“太子”變成了“皇帝”,可教育工作還是不能放鬆,於是楊士奇就上奏說:皇帝接受教育,與太子和親王都不同,應該命禮部詳細的製訂規則,以“經筵”為方式進行。明英宗準奏,於是經筵,也就有了其固定的模式:每月三場,分別是當月的初二,十二,二十二三天,地點在文華殿,講課的講案,要設在皇帝坐的禦案稍東,早晨先由司禮監的太監呈上當日要講的經書,書是《大學》,經是《尚書》,兩書都要放在禦案上,《大學》放在禦案的東側,《尚書》放在禦案的西側。每次講課,設講官倆人,要提前寫好講義,預放在講案上,是日早朝過後,皇帝親臨經筵,三師三少等重臣先行三叩九拜禮,由鴻臚寺官引導依次上殿。兩個講官一東一西出班,先給皇帝行叩頭禮,然後伺候皇帝聽課的展書官,上前幫皇帝把書打開,等講官講完了,再由展書官跪著上前把書合上,等著講課結束後,皇帝還要禦賜大臣酒飯,各官員先行叩拜禮給皇帝,然後到左順門吃飯,吃完後回來再向皇帝行謝恩禮。一場經筵才算結束。且不說聽課的辛苦,就這套前後的繁文縟節,也足夠把人累的夠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