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1 / 2)

莊七帶人走後,許徽暫了一樁心事,也就將全部的精力集中在對陽邑的進攻之上。

比起祁縣諸多大戶人家的針鋒相對,陽邑可謂桑家一枝獨秀。這個家族自稱桑弘羊後人,幾分真幾分假不清楚,很有經商天賦倒是真的。竇家能發達,與桑家的全力支持密不可分,竇開之父將唯一的嫡女相許,也證明了他對桑家的看重。

桑家是竇家最重要的姻親與盟友,又握有太原最大的商隊,在陽邑的地位當真非同凡響,說是說一不二都不為過。哪怕出身竇氏的陽邑縣令、縣尉、縣丞等人,對桑家都要時時奉承,與對方打好關係。如果從這個角度想,倒是快不好啃的硬骨頭。

為攻陷陽邑,許氏軍隊做了諸多準備,誰料事實卻讓他們傻了眼——負責守衛陽邑的兵士,比之祁縣不知少了多少,真正的主力集中在哪裏?桑家塢堡!

例行的會議上,見諸將目瞪口呆,許徽心中輕歎一聲,解釋道:“商人重利,一遭逢災年與戰亂,就百般囤積物資,謀取巨額利潤。桑家塢堡之中,定然囤積金銀珠帛與糧草無數,這些東西一時半會轉移不走,桑家寧舍陽邑,也不會舍下他們。”

聽見侄女解說情況,許磐更是憋氣,差點拍桌子了:“陽邑不僅富饒,也是軍事要地,桑家的塢堡再怎麼修,也……”不至於在戰略要地,與陽邑的重要程度等同吧?

說了一半,他自己都有些鬱悶地住了嘴,眼睛往幾個重要人物那裏瞟,但見蘇燦笑意盈盈,柳瓚麵無表情,薑華透著幾分尷尬,就知蘇燦與柳瓚早在事前,就料到了桑家的做派,薑華興許猜到,隻是沒想到桑家會這般無賴罷了。

世家大族麼,都是這般,隻要自己活得好,哪管江山社稷,黎民死活?

這時,許磐的親兵附耳對他交代了什麼,許磐麵色古怪地接過親兵遞來的書帛,將之攤開,略略掃了一眼,差點沒氣得笑出來。

這封信乃是桑家家主桑武寫給許磐的,在信中,他似有似無地表露了一點投誠的意思,也索要籌碼——他們要繼續維持在太原優越的地位,無論官位還是商隊都不能丟。

許磐一見信中洋洋灑灑的溢美之詞,再想想這位桑武乃是竇開嫡親的妹夫,每年對大舅哥不知多恭敬,就差沒成竇開他孫子……兩相比較,惡心得他連隔夜飯都差點吐出來,直接遞給一旁的許徽,讓她看看什麼叫做無恥。

許徽略略掃了幾眼,不複反喜:“不費吹灰之力,即可拿下陽邑,此乃天大的好事啊!”

“是啊!好事。”許磐聽了,就差沒翻個白眼,表示一下對“好事”的喜悅。

他心中清楚,許徽說得沒錯,有人投誠自然是好事。但桑武這幅高高在上的態度,讓他百般不快,偏偏為“安撫民生”計,若是接受了桑家的投誠,許磐還真不能對這些人做什麼。不僅如此,他還得好生安撫,以示你姻親都沒我對你好,省得讓別人寒心……光是想想,都讓他覺得異常膩歪,這都是些什麼破爛事啊!

想到這裏,許磐興致缺缺地布置了攻城任務——將桑家塢堡圍住並不停地騷擾,給他們製造壓力,全力猛攻陽邑,哪怕拖一陣子,膈應桑家的人,外加讓這群家夥承擔竇開的壓力。犧牲多少人無所謂,反正有太原本地的子民來填呢!不攻桑家塢堡,還不能攻別家的塢堡?那麼多為安生計,不入戶籍,沒有記載,與死人也差不了多少的隱戶,難道不是天然的驅使對象?

待會議散了之後,許磐屏退親信,對著許徽唉聲歎氣:“徽兒,三叔知你素來聰明,能否想個法子,將這桑家給……”

見他做了一個砍頭的手勢,許徽難得驚訝了:“這桑家極為敏銳,主動朝咱們效忠,何處惹了三叔的不滿,讓您生出這等想法?”

許磐也不避諱,無比幹脆地說出心中的想法:“就是他們的效忠,讓我極不高興,竇開虧待過別人,可沒虧待桑家!再說了,你看看,他們這都是什麼態度?感情不得到他們桑家的支持,咱們就拿不下區區一個陽邑了?”

大齊的世家把持著朝政,也牢牢地掌握著經濟,除卻走絲綢之路過來的胡商之外,大齊內稍微大一點的商隊商號,都與世家有著七拐八拐的關係。若是巴結得好,奉承得多,再砸以大把大把的資財,得到為數不多的“入粟補官”名額之一,從而一步登天,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