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2 / 2)

在世人的眼中,商人就是世家斂財的一條忠狗,完全談不上什麼身份地位,與周、秦、漢三代時的地位可謂天差地別。哪怕許澤是個不折不扣的商業者,知道後世商業的重要性,也不會和整個時代過不去,將商人的位置拔得多高,給他們多好的待遇。

不錯,許澤教導過許徽,貿易的流通,能夠給地方乃至國家帶來繁榮與生機,並有意識地讓許徽接觸並管理過商隊貿易。但他針對的,都隻是“貿易”的本身,而非商人這個特殊的團體。正因為如此,在許徽的眼中,貿易是能夠帶來財富,是非常有必要的,但商人是可有可無,一旦不如意就能直接換掉的。

許徽心胸寬廣,對桑家隱隱透出的高傲態度一笑置之,隻是想著他們投誠的事情。但許磐都明著說了,她也不好違背,何況不在乎是一回事,被人點出來又是一回事,這般想著,她也有些不舒服了。是以對許磐的問題,許徽思忖片刻,回答道:“秦律雖酷,但秦能一統六國,奪得這片天下,可見其律有可取之處。竇家與咱們既成死敵,雖不能明著夷他們三族,免得落個咱們不寬仁的名聲,給祖父蒙羞,可這暗示……”見許磐若有所思,露出心動之色,許徽連忙補上一句:“縱這般心想,也斷不可做得太過,若真像秦代那般行酷刑,咱們什麼名聲都沒啦!這等事情,三叔您做不來,還是讓我來吧!”

秦刑太酷烈,殺人不僅僅是頭點地的痛快,而是要先施五刑——先在其臉上用墨汁刺字,剜去鼻子,砍去左右臂,用鞭子抽死,再割下頭,把骨肉模糊的屍體棄於大街上;行刑期間,如果有人喊叫謾罵,就先拉掉他的舌頭。

這般殘忍的折磨,秦九這種研究慣了審訊手段的家夥能習以為常,許徽卻不會。為了家族的名聲,殺一儆百也不能這樣殺,在她看來,最好是自家得了利,又不沾半點名聲才最好。

許磐聞言,微微皺眉,顯然不大樂意讓侄女手沾血腥。但他也清楚,自己玩不大轉那些彎彎繞繞,這般帶了私心的事情,他也不願讓蘇燦、柳瓚等人知道,能得他信任的許林吧,是個聽命行事的忠臣,聰明的第一幕僚周默,又在祁縣主持大局,一時間還真找不出別的人才。

一麵想著家中人才,尤其是族中人才太少,實在應該多發展多挖掘,許磐一麵愧疚地看著許徽,鄭重道:“回信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許徽笑了笑,拿著桑武的書帛回自己帳篷,開始命人磨墨,奮筆疾書。

這封回信,若是讓許磐或者他的幕僚來寫,不是幹巴巴冷冰冰的些許言語,就是含糊到是也可,非也可,完全讓人定不下心來,模棱兩可的言論,但換做許徽來回,又是另外一番場景。

許徽的文章是做得極好的,又深諳商人那點自卑的心態,一封回信被她當成了策論,洋洋灑灑花團錦簇,旁征博引盡情揮灑,無論哪個飽學之士看了,都要讚一聲好。

出於謹慎計,許徽寫完回信之後,又刻意用章草抄了一遍,確定對方縱然靠著這份回信臨摹自己的筆跡,上黨也無人會認之後,才讓人送給許磐過目。許磐一看這麼多字,頭都大了,揮揮手讓人送到桑家,忐忑不安期盼許磐來信的桑武一拆,也傻眼了。

無論他們家如今在太原多發達,都改變不了他們二十餘年前尚是商人家的事實,會識字,能做一兩篇文章就不錯了,怎有許徽的家學底蘊,以及這種即興發揮都能震懾眾人的才學?無奈之下,桑武召集幕僚與信任的兄弟們研究了半天,才弄明白回信那花團錦簇,言笑晏晏下的腥風血雨。

許徽自然不會明著說想投誠,行,殺了竇氏女與有竇氏血脈的孩子,這不是給人留下明證麼?她隻是隱晦地提起,你們能投誠我很高興,但你們桑家從主母到好幾個重要任務的妻子,都是竇家人,把持了桑家內宅的大半江山,實在不怎麼可靠,這萬一消息走漏,或者雙方都被騙,鬧個兩敗俱傷,豈不是令人痛心?所以呀,投誠的事情就別提了,要麼掛白旗投降,要麼就等我們打進來吧!(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