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初,周恩來、博古等回到瓦窯堡。4月7日,周恩來和李克農帶著電台向延安進發。4月9日晚,在延安城內一座教堂中同張學良會談。周恩來同張學良一見麵,就說:我是在東北長大的。張學良說:我了解,聽我的老師張伯苓說過。周恩來很奇怪,問:張伯苓怎麼是你的老師?張學良爽快地回答:我原來抽大煙,打嗎啡,後來聽了張伯苓的規勸,完全戒除了,因此拜張伯苓為師。並說:我和你是同師。會談便在這種親切而輕鬆的氣氛中開始了。
張學良首先把他對於國家前途的看法坦率地說了出來。他認為國民黨已經沒有希望了,當前中國隻有兩條路可走,一條共產黨的道路,一條法西斯蒂的道路。他說他兩年前從意大利回國,曾經相信法西斯主義可以救中國,因而主張擁護蔣介石作領袖,實行法西斯主義,領導全國抗戰。但是這條路究竟能否走得通,他現在開始有了懷疑,要求周恩來表示意見。周恩來見張學良態度誠懇,也就以誠懇明朗的態度對他所提的這個問題作了精辟的分析。周恩來指出,法西斯主義是帝國主義的產物,主張個人獨裁,壓迫人民,摧殘群眾,他把資產階級最後的一點表麵上的民主都拋棄了,它是資本主義發展到最後階段的一種最反動的主張。接著,周恩來又說,中國要抗日必須實行民主,以便發動廣大群眾的潛在力量,這種群眾力量是偉大無比的,隻有靠這種偉大無比的群眾力量,中國抗日才有勝利的可能;如果看不到這種群眾力量,就不會有真正抗日的信心,也決不會取得最後的勝利。周恩來還說,德國和意大利是法西斯國家,他們都是同日本帝國主義一個鼻孔出氣的。因此,要抗日就不能仿效這兩個國家講法西斯,講法西斯隻能投降帝國主義,不能抗日。張學良對周恩來的分析表示讚成。
周恩來在第二天致洛甫、毛澤東、彭德懷的電報中這樣寫道:“停止內戰,一致抗日,他完全同意,但他在公開抗日之先不能不受蔣令進駐蘇區。”“他再不進兵無以回答蔣(蔣有電責他,並轉閻電說他隔岸觀火)。”“四方麵軍如北上,他可使陝甘部隊讓路。二、六軍則須取得中央軍同意方可,他願為此事活動。”“國防政府,抗日聯軍,他認為要抗日隻有此出路,他願醞釀此事。十大綱領,他研究後提出意見。”“對蔣問題,他認為蔣部下現有分化,蔣現在歧路上。他認為反蔣做不到。蔣如確降,他當離開他。”“經濟通商,普通購物,由我們在他防地設店自購。無線電、藥品,他可代辦,並可送彈藥。”“彼此互派一得力人偽裝偵察,保持交通。另派有政治頭腦及色彩不濃之人在他處做事活動(克農因太公開,不便在他處任事)。”
會談中,張學良承認紅軍是真心抗日的,“剿共”與抗日不能並存。
表示不願打紅軍,但現在不能離蔣,財政上也要靠蔣,故處在苦悶中。他說:在國民黨要人中,他隻佩服蔣尚有民族情緒和領導能力,故希望蔣抗日。同時,也承認蔣的左右有很多親日派,蔣不能下抗日決心,而且極矛盾。如果蔣真降日,他就辭職而另幹。他認為,根據他兩年來的觀察,蔣介石有可能抗日。他主張他在裏麵勸,共產黨在外麵逼,促使蔣改變錯誤政策,走上抗日的道路。周恩來表示願把這些意見帶回去,提請中共中央鄭重考慮後再作答複。這是促成中共中央在4個多月後作出“逼蔣抗日”決定的一個重要因素。
會談一直進行到第二天淩晨4時才結束。4月13日,周恩來回到瓦窯堡。剛到張學良那裏工作的地下黨員劉鼎也隨同回來。留在瓦窯堡的中共中央負責人立刻召開會議,聽取周恩來的報告。會議同意談判的結果,並派劉鼎繼續去張學良處工作。14日,毛澤東、彭德懷致電周恩來:“張楊兩部關係由你統一接洽並指導之,以其處置隨時告我們,我們一般不與發生關係,對外示統一,對內專責成。”從此,周恩來就統一主持對東北軍和十七路軍的統一戰線工作。延安談判後,中國共產黨同東北軍、十七路軍的關係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