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介石一離開西安,態度立刻起了很大變化。飛機到洛陽,他就命令張學良讓楊虎城立即釋放陳誠、衛立煌、朱紹良、蔣鼎文等被扣的高級將領。張學良電告楊虎城照辦,西安方麵遵照執行了。12月26日,蔣介石夫婦自洛陽飛抵南京,國民黨搞了隆重歡迎的場麵。而張學良則根據蔣的建議,沒有同時到達,而是又過了些時間,乘另一架飛機抵達南京機場的。當時,機場上歡迎蔣的人群已經散盡,換上來的是武裝憲兵和便衣特務,以及宋子文和他的幾個衛士。一下飛機,張學良一行和宋子文一起,乘上宋子文的一輛汽車以及南京張公館的兩輛汽車,直奔宋公館。宋公館坐落在風景如畫的玄武湖畔雞鳴寺北極閣,綠樹蓊鬱,幽雅宜人。宋公館內有兩幢二層小洋樓,宋子文把後麵的一幢讓給張學良下榻。最初的日子,還算不錯。張學良在南京走訪親朋好友,往來自由。隻是外出時,總有兩輛汽車跟著,一輛是南京警務廳的,一輛是軍統局的,或坐便衣警察,或坐便衣特務。那時,說是“保護”張學良,倒也還是說得過去。張學良還在宋子文的陪同之下,打牌、玩球,看來,他在南京的日子過得自在、瀟灑。
到達南京的當天,蔣介石即發表了《對張楊的訓詞》。《訓詞》顛倒黑白地說:“西安事變,實為中國5000年來曆史絕續之所關,亦為中華民族人格高下之分野,不僅有關中國之存亡而已。今日爾等既以國家大局為重,決心送餘回京,亦不再強勉我有任何簽字與下令之非分舉動,且並無任何特殊之要求,此不僅我中華民國轉危為安之良機,實為中華民族人格與文化高尚之表現。中國向來以知過必改為君子。此次事變,得此結果,實由於爾等勇於改過,足為我民族前途增進無限之光明。以爾等之人格與精神,能受餘此次精神之感召,尚不愧為我之部下。”
蔣介石在《訓詞》中為自己吹噓說:“餘自興學帶兵以來,對部下與學生訓話時,嚐以二語教人,爾等亦必聞知。此二語者,即(一)如有絲毫自私自利而不為國家與民眾之心,則無論何人可視我為國家之罪人,即人人可得而殺我;(二)如餘之言行稍有不誠不實虛偽欺妄而不為革命與主義著想,則任何部下,皆可視我為敵人,即無論何時可以殺餘。此二語為餘平時所以教部下者。今餘之日記及文電等,均在爾等手中,是否其中可覓取一言一字足為餘革命罪狀者?如果有之,則餘此刻尚在西安,爾等仍舊可以照餘所訓示之言,將餘槍決。”蔣介石認為西安事變的原因是:“餘平日一心為國,一心以為精誠與教令可以貫徹於部下,絕不重視個人之安全,防範太不周密,起居行動太簡單,太輕便,太疏忽,遂以引起反動派煽動軍隊乘機構害之禍心。”蔣介石為自己辯白說:“餘十餘年來所致力者,全為團結精神,統一國家以救國,而尤重於信義。餘向來所自勉者,即‘言必信,行必果’二語。凡與國家民族有利益者,餘決不有絲毫自私之心,且無不可以采納,亦無不可以實行。”
這個《訓詞》發表後,在延安的毛澤東即發表了一篇《關於蔣介石聲明的聲明》。《聲明》評價蔣介石的《訓詞》是“內容含含糊糊,曲曲折折,實為中國政治文獻中一篇有趣的文章。”毛澤東指出:“蔣氏果欲從這次事變獲得深刻的教訓,而為建立國民黨的新生命有所努力,結束其傳統的對外妥協、對內用兵、對民壓迫的錯誤政策,將國民黨引導到和人民願望不相違背的地位,那麼,他就應該有一篇在政治上痛悔已往開辟將來的更好些的文章,以表現其誠意。12月26日的聲明,是不能滿足中國人民大眾的要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