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錯既出,劉啟接著問袁盎計謀。袁盎強忍多日的恐懼像惡之花,即刻開放在劉啟的麵前。
袁盎對劉啟說道:“擺平吳王的辦法很簡單。吳王造反,不過是因為晁錯削了他們的土地。如果陛下殺晁錯,向諸侯謝罪,複還諸侯故地。兵刃之災,立即化解!”
誅晁錯?!辦法真的管用嗎?
劉啟沉默了。
晁錯是怕有麻煩製造者,是不是又應了江湖那句老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沉默,可怕的沉默。
最後,劉啟長長地歎息道:“我不知道諸侯們的誠意如何,如果可行的話,我想我不會因為愛一個人而得罪了天下所有的人。”
好啊,劉啟終究還是動心了。千等萬等,袁盎等的就是這句話。袁盎心裏亦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對劉啟說道:“誅晁錯,複故地,以此謝罪天下。這,隻能是唯一的辦法了。時不待我,請陛下拿定主意。”
其實,劉啟一語既出,心中主意已定。一個字,殺!而且,誅殺晁錯,還必須得快。快的好處是,殺晁錯個措手不及,避免意外出現;同時,以此盡快消退劉濞進犯。
於是,劉啟和袁盎決定分工行動:誅晁錯,劉啟來辦;退劉濞,袁盎來辦。
緊跟著,劉啟改拜袁盎為太常,整裝密行。同時,劉啟也秘密行動了。首先,劉啟把丞相,首都警備區司令(中尉),司法部長(廷尉)等三人叫來,讓他們出麵彈劾晁錯;其次,劉啟在三人的彈劾書上簽字:同意通斬晁錯老少一家。
此時,晁錯還被蒙在鼓裏。沒有人給他招呼,亦沒有人給他通風報信。整個長安城,安靜得有些空洞,甚至恐怖。晁錯不知道,在這座別人的城市裏,他不過是落單的孤雁。
公元前154年,正月二十九日。劉啟讓中尉去向晁錯傳話,載他入朝會見。
聖奧古斯丁說:昨天,是今天的過去;明天,是今天的複製。是的,對晁錯來說,昨天,今天,或許明天,似乎都是一樣的。那就是,沒完沒了的上朝,出策,殺人。但他並不知道,這天的日子實在有些異常。因為,今天是袁盎聯合劉啟使計殺他的最後日子。
可這一切都沒有征兆。晁錯像往常一樣,朝服打扮,出門時還特別多整一次衣冠。然後,跟中尉上車去了。沒想到的是,悲劇就在長安鬧市發生了。當晁車乘車才入長安街市,就被踢下車去,說時遲,那時快,一武士揮起長刀,腰斬晁錯。
腰斬,古之酷刑。聽說,腰斬之人,因沒有傷及心髒,上體仍然可以活動。清朝某一被腰斬官員,甚至在受刑後,仍然用移動的雙手寫下了七個字:慘慘慘慘慘慘慘!
彼一時,非此一時。我們沒有聽說晁錯受刑後留下什麼慘字,但是穿越曆史的天空,我們仍然可以感受到晁錯悲劇而荒謬的命運。此中命運,我願以北島一首詩來收尾:
《一切》
一切都是命運
一切都是煙雲
一切都是沒有結局的開始
一切都是稍縱即逝的追尋
一切歡樂都沒有微笑
一切苦難都沒有淚痕
一切語言都是重複
一切交往都是初逢
一切愛情都在心裏
一切希望都帶著注釋
一切信仰都帶著呻吟
一切爆發都有片刻的寧靜
一切殘廢都有冗長的回聲
劉濞的倒掉
晁錯被腰斬後不久,袁盎也抵達吳國。此時,吳楚兩軍已經開打,他們第一個目標是企圖拿下漢朝的前沿堡壘:梁國。梁王,即劉啟同胞兄弟劉武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