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嘉非常不爽。
照理說,俺老人家才是老大的第一能臣嘛,畢竟,經理班子歸俺領導嘛。你一個小小的陪讀同學,憑什麼搶俺風頭?
不得行,咱們得找點事情出來,治治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雜種。
對一位堂堂皇皇皇朝的丞相來說,處心積慮找點兒事情,還不手到擒來?
那一天,機會來矣。
晁錯因為有皇帝的恩寵,更為了方便與皇帝竊竊私語,便自作主張在內史官署的旁邊,開了一道小小的邊門。這樣,他再去董事長辦公室就不會繞更多的路,當然也就更快更方便地將各類信息、包括相關的建議和意見,傳送給領導。
方便倒是方便了,但顯然破壞了皇家的規矩,也破壞建築格局。如果,其他的中央委員群起效仿,都為了向皇帝小兒彙報思想,這裏戳一個洞,那裏鑽一個眼,這皇宮的宮牆,豈不千瘡百孔?
這皇宮,畢竟老祖宗所建,你一個小小的陪讀同學想要幹啥?
申屠嘉熬更守夜寫好一道奏章,直接就送給了董事長。
這奏章中,隻說明了一件事,晁錯開這邊門,正好就犯了王法。這罪,不怎麼大,僅僅就是“蔑視皇權”;當然,這罪,也不怎麼小,就是剛好夠上了誅滅九族。
申屠嘉心裏非常清楚,盡管你晁錯是皇帝紅人,但也不具有資格亂動大漢江山老祖宗的根基。這樣的錯誤,就算漢景帝當真保你,不滅你九族,但幹掉你晁錯的人頭,應該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劉啟瞧了瞧申屠嘉的奏章,隨手就扔還給了他:那邊門,是朕讓他開的。
暈喲。
你能說朕在破壞老祖宗規矩?
你什麼意思?明裏在說晁錯罪當該誅,暗裏不是在指“俺”皇帝小兒的腦袋,應該搬家嗎?
申屠嘉張口結舌。
他老人家無疑被當頭敲了一悶棍,半天說不出話來。
好一陣鬱悶。
在皇帝那裏,還得裝出沒事兒似的——既然是皇帝讓開的邊門,誰還有話說?隻不過,所有的中央委員都知道,這是皇帝在袒護晁錯。但是,人家都不說出來。
隻有申屠嘉倚老賣老,自討沒趣。
唉,誰讓我們的“老革命”,那眼睛裏就是揉不得滴滴兒的沙子?
一口惡氣,也就隻能憋在心裏。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終於回到家裏,憋悶在心裏的那一口深深的怨毒,也終於猶如暴漲的江河決堤,狂瀉而出。
他可不是在狂吐早上吃進肚裏的殘湯剩渣,他在瘋狂吐血。而且,無法抑止。這一吐,就讓我們承先啟後的老革命,含恨而走,永不回來。
他去的那個地方,可沒有回程的交通工具。
唉,早就告訴過你,心急吃不得熱湯圓。
漢景帝下令,厚葬申屠嘉。
同時任命,原禦史大夫陶青為丞相;晁錯補缺,為禦史大夫——再上一個台階,位列三公,直接就進入政治局常委。
N次的博弈,晁錯完勝。
牛刀小試
按今天的話說,晁錯應該算是研究生出生。晁錯年青的時候,很有一些個才名,應該屬於學富五車的那一類同誌,一手好文章遠近聞名。經地方官員的舉孝廉——這是漢初選擇人才的一種方式和製度,他就當上了長安的太常掌故。
所謂太常掌故,就是掌管祭祀的官員。
這個官職不算大,也不算小,多少還是有一定的實權。比如祭祀時的財務統籌、分成攤派等,油水自不會少。這當然會讓個別同誌極為眼紅,但晁錯同學剛正不阿,大小事情概不通融,顯然就擋住了那些個眼紅同誌的財路。
於是,說他壞話的同誌也就特別的多,就因此擋住了自己升遷的官路。
終於,機會來了。
這個機會,無論是對晁錯還是對被晁錯擋住財路的同誌來說,都是機會。那個時侯,大漢皇朝需要選派一位有一定學識的官員,去齊魯學習《尚書》。因為秦始皇發動的那場偉大的“文化大革命”——焚書坑儒,顯然也把《尚書》給坑了。
到漢文帝的時候,儒家的諸多典籍,都多半失傳。特別是《尚書》,知道其內容並能融會貫通的,細細數來,就僅有住在齊地的一位名叫伏生的同誌。
盡管當時的朝廷所推崇的仍然還是黃老學說,儒學並不吃香。但儒學也是我中華著名的傳統文化之一,出於對傳統文化的保護性搶救,得派一位官員去學習研究。
不好意思,那位老擋同誌們財路的晁錯,正好就是不二人選——他寫得一手好文章嘛。
於是,晁錯就不得不長途跋涉,去那個影響我中華民族2000多年的最高學府——孔孟學院學習和研究。所以,晁錯也就成為我漢民族第一位研究生。
學成之後,晁錯就詳細地向漢文帝彙報了學習心得,還順帶借助儒家典籍,對國家大事闡述了個人的見解和意見。特別是漢文帝非常關心的三大問題:農業生產、抗擊匈奴和中央集權,都提出了框架式的方案。
這讓漢文帝耳目一新,並對這位並不起眼的研究生同學刮目相看。但是,儒家學派與當時盛行的黃老學說,多少也有一些抵觸,漢文帝並沒有接受這位同學所謂的改革方案。但是,卻給了他一個前途光明的工作:太子舍人。
太子舍人,其實也就是太子劉啟的老師。
隻不過,太子的地位實在太高,在所有中央委員的眼裏,這位太子舍人,其實就是太子的陪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