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個民族、一個國家、一段文明,不會千年如一日而不被打斷,而人禍,恰恰是文明出現斷層、人口驟減甚至國家永遠消失的重要原因。古希臘與古波斯之間的戰爭給了我們最大的啟示。
居魯士建立了古波斯王國,稱霸伊朗高原,曾經自稱“宇宙四方之王”,他的孫子輩人物薛西斯也曾縱橫西亞,無所顧忌。但是,當薛西斯的軍隊開進希臘城邦的時候,卻慘遭抵抗,以失敗告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薛西斯從未想過他在希臘國土囂張跋扈、恣意妄為一百年後,曾經被他們危及性命的希臘人的後代們——馬其頓帝國,又將刀槍架到了他們子孫的脖子上。波斯帝國很快就滅亡了。而馬其頓王國呢?在幾百年後被保加利亞征服,隨後落入東羅馬帝國的手中。然而,整整持續一千多年的古羅馬帝國,最終也煙消雲散。
在戰爭災難的摧殘下,任何優秀的社會文明都將受到嚴重的破壞。社會治亂交替,王朝興衰起伏,一把烈火可以燒掉幾百年的精雕細琢,幾番劍戟拚殺可以模糊數度春秋的驕人容顏。因此,有了餘秋雨的這句話:昔日的光榮成了嘲弄,創業的祖輩在寒風中聲聲咆哮。
廢墟留給我們百般無奈,但也告訴我們:苦難是民族興起的一堂必修課,一切不過是發展過程中的常態。因此,即使倒下了,重新站起來,曆史也會公正地給予前進的機會。災難應該被更準確地理解為優勝劣汰規律的曆史實踐。所以,當一次次認真建立起來的文化體係和民生係統被衝斷,人類以生命作為代價時,存活下來的人們則在一次次的不屈服中從容站起,自己撫平傷痕,這便是沉澱了苦痛記憶的勝利。
孔子說:“未知生,焉知死?”生死循環,天公地道,生過才有死,死而又知生。不懂得生死的意義,不珍惜生存的權利並了解死亡的痛苦,人們就永遠不會知道生活的意義。蘇格拉底飲鴆而亡,屈原投汨羅赴死,他們並非輕視生,而是希望用死來延續和放大人生的意義,給予後世更多的啟示。尼采曾感歎:“眼睛看到一切,唯獨看不到自己。”眼睛是人心的鏡子,而曆史就是人類的鏡子,它所映照出來的一切,都可供借鑒,或取道,或警醒。災難是鏡子映照出的最殘酷的一幕,它所展示的叫人悲痛,更讓我們清醒地認知生死,重新審視自己的過去和現在,也讓我們清楚地看到:也許未來布滿荊棘,但閃耀著希望。
中華文明在災難中突圍
站在四川江油市北25公裏的竇山頂遠觀,似乎能看到一些屋宇,卻青煙不再。山中的雲岩寺建築群無一完好。行至雲岩寺山門前,人們可以看見小巧而質樸的山門塌了一半。這個鬼斧神工的千年絕寺,如今斯物已去。
有人說,文明在一切災難下都是脆弱和不堪一擊的,雲岩寺仿佛就是這句話的印證。
古希臘哲學家柏拉圖曾經在其對話錄《提邁尤斯》中講到擁有高度文明的亞特蘭蒂斯島國。人們依照柏拉圖的記載去追尋,卻始終找不到有關亞特蘭蒂斯的古跡,隻能大致劃出它的位置——位於直布羅陀和美洲之間的大西洋底,變成一個沉入海洋之下的神秘之國。考古學者估計,亞特蘭蒂斯應該是毀於地震和海嘯,一夕之間消失無蹤。
印度河河畔,沙石之下埋葬了距今約5000年的哈拉巴文化遺址。它的城市規模龐大,擁有古老的文字符號,擁有漂亮的殿宇,卻在幾百年間消失無蹤。在人們沒有發現遺址之前,印度史上的這一塊一片空白。關於它的消失,有的人說是毀於自然原因,有的人說是遭到突如其來的屠殺和報複。
在拉丁美洲的原始熱帶森林中,瑪雅人的文明持續了幾千年。在西班牙殖民者到來之前,瑪雅人因為互相殘殺已經走向沒落,西班牙的炮火將其最後一個城邦摧毀,一個文明就這樣消失在地球上,隻留下一些“遺物”,沒有任何有關該文明的精神文化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