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西方還在野蠻時代,背著史詩與傳說東奔西走,尋找文明的入口時,中華文明早已經開始了自己的生命旅程。在摸索的路上,一部分統治者試圖規範社會秩序,打理社會內部紛繁複雜的承繼關係。於是他們用郡縣製規範著國家政府機構,用戶籍製度統治著百姓,用科舉製度傳承著傳統文化,再用“中庸”思想塑造一個穩定的精神結構,這樣,一切都處於相對有序的狀態了。而這種“有序性”使得中華文明避免了“無序化耗損”,得以穩定地發展下去……

農業帝國的“護身符”——戶籍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晴空一鶴排雲上,便引詩情到碧霄。”秋天,西風颯颯,落葉飄零。在眾多文人的筆下,“秋”往往和“憂愁”、“傷感”相聯係。深秋的飛鳥更是勾起了人們的無限遐想。秋天轉瞬便到冬天,一排排大雁從天寒地凍的北方飛往溫暖的南方。第二年春暖花開時,才帶上小雁踏上北返的漫漫旅途。“萬類霜天競自由”,這是天賦的“鳥權”。

自從類人猿進化為直立行走的人,人類就從無序社會踏入了有序社會。人人都有一張“護身符”,叫戶口。從西周開始,就有了掌握萬民戶籍的官職叫做“司民”,這是中國戶口管理製度的雛形。幾千年來,中國曆代統治者都以此把農民和土地聯係起來。在戶籍製度下,人口的流動仍處於較有序的狀態,帶來的則是穩定。

站在全世界的角度看中國的戶籍製度,可以看出中國古代曆朝曆代對戶口管理的重視程度是最深的,它通過體係完備的社區組織、行政網絡克服了人口分散居住的特點,建立起了自下而上的嚴格的戶口管理製度。

為什麼戶籍製度有這麼大的魅力?現在就讓我們揭開戶籍製度的麵紗。

“唧唧複唧唧,木蘭當戶織。不聞機杼聲,唯聞女歎息。問女何所思?問女何所憶?女亦無所思,女亦無所憶。昨夜見軍帖,可汗大點兵,軍書十二卷,卷卷有爺名。阿爺無大兒,木蘭無長兄,願為市鞍馬,從此替爺征。”就這樣,花木蘭代父從軍,征戰沙場。可是戰爭從來都是男人的事情,女人上前線是何等的不可思議。為什麼在花木蘭的時代會有這種現象,其實這就是戶籍製度規定下的結果,從南北朝到明朝,曆朝曆代都推行軍戶製,就是把軍籍與民籍分開,列入軍籍的人家世世代代要出人當兵,而民戶則隻納租,不用服兵役。據推測,花木蘭應該是南北朝時期北魏人,她家是軍籍,打仗要抽壯丁,但木蘭的家裏沒壯年男丁,爹爹又年事已高,無奈之下她隻能化裝上陣。

古時候,當國家遭遇戰爭時,隻要拿著戶籍,按冊挨家挨戶地點兵,政府有了充足的兵源,皇帝就可以用這些子民們,或保家衛國,或窮兵黷武!

當然,征兵並不是戶籍製度的全部作用,它還可以用於征收賦稅。

封建社會賦稅製度得以貫行,就得益於戶籍製度,隻要戶籍上有名,稅收就有了較大的保證。

戶籍製度的另一個作用就是限製流民的出現,流民問題是困擾中國曆代統治者的一大社會問題。“農民定,天下安。”一旦農民脫離物質生產資料而被拋出正常的生活軌道,成為無所依靠的流民,就會對社會形成爆發性的衝擊波,引發社會震蕩和動亂,因此,曆代王朝的治亂興衰往往取決於對流民的控製程度。

因此,古代社會的統治者都認識到了這一問題,在戶籍製度上,他們並不是簡單地將百姓的情況登錄在冊,而是采取其他的配套措施限製百姓流動。以明朝為例,明朝就是采用裏甲製或稱保甲製,“以一百十戶為一裏,攤丁糧多者十戶為長,餘百戶為十甲。平凡十人。歲役裏長一人,甲首一人。”明代法律還規定“農業者不出一裏之間,朝出暮入,作息之道相互知”。任何人離鄉百裏,都必須持“路引”,“路引”就是離鄉的證明。這樣基層組織無形中就有了控製農民自由遷徙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