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方才有多溫柔,此刻就有多冷漠。
這份冷漠不是衝表姐的,而是衝那個霸占了表姐的裴以騫。
他握緊手中的筷子,輕聲問車夫,“表姐跟裴大公子怎麼會一塊兒吃飯呢?表姐沒回家嗎?”
車夫說,“早晨大小姐去書店時遇到了裴大公子,裴大公子約小姐一塊兒逛街,兩人有說有笑地逛了一上午,這會兒又一塊兒去吃飯了。”
夜寒書眼神更加寒涼。
嗬。
裴以騫不是有他心愛的表妹麼,來約表姐做什麼?
這種狗東西,難道他還妄想享齊人之福,左擁右抱不成?
讓表姐跟別的女人共侍一夫,他裴以騫也配?
能娶表姐那樣好的女子為妻不知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就該把表姐供起來才是,裴以騫一邊憐愛他表妹,一邊又想占有表姐,他憑什麼!
夜寒書藏起眸裏的晦暗,對車夫說,“大叔,麻煩您趕車送我去春風樓。”
車夫驚訝地問,“表公子您去春風樓做什麼?”
夜寒書心想,他當然是去破壞裴以騫跟表姐培養感情的啊,有他坐在一旁,裴以騫應該沒法說甜言蜜語來哄表姐了吧?
他不敢說出自己陰暗的目的,隻微笑著說,“我去跟表姐彙報一下今兒上午的進度,她一定很關心我討了多少布料。”
車夫納悶地想,就這麼點事兒還要親自去彙報?他回去告訴大小姐一聲不就行了?
不過,表公子非要去,那他就送表公子去吧,反正他隻是個下人。
車夫沒有多嘴,讓夜寒書坐好坐穩,他立刻調轉車頭往春風樓駛去。
夜寒書坐在搖晃的馬車裏,埋頭吃飯。
吃飽了,才有力氣裝可憐,才有力氣跟裴以騫鬥智鬥勇,保護表姐。
……
春風樓。
天字號雅間裏。
沈忘憂蜷縮在小榻上,疼得滿頭大汗。
她雙手緊握著匕首抵著腹部,用力到手指都開始顫抖,她淚眼朦朧地望著緊閉的房間門,緊咬著嘴唇。
都這麼久了,裴以騫怎麼還不回來?
她都要疼死了。
回春堂距離春風樓不遠,而且回春堂每日都在煎元胡益母草湯,去了無需多等,隻要給銀子就能立刻喝上藥湯。
裴以騫又不需要在那裏等著夥計煎藥,怎麼去這麼久都不回來?
這家夥走得這麼慢的嗎?
沈忘憂又忍受著煎熬等了等。
疼痛太難熬,她便數著數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她從一數到三百,忽然一陣絞痛讓她疼得忘記了數字,於是又從頭數起,再次數到兩百。
可是,裴以騫還沒回來。
沈忘憂望著緊閉的門。
這個靠不住的家夥。
到底幹什麼去了?
買個藥而已,又不是讓他上刀山下火海,怎麼就這麼難?
罷了,都這麼久了,不能指望他了。
沈忘憂深吸一口氣強忍著疼,拿起小榻邊上放置的一隻杯子,往地上扔去。
啪——
杯子碎了。
正常情況下,樓底下的店小二聽到動靜,會上來敲門詢問的。
等店小二來了,她就讓小二幫她雇一輛車扶著她下樓,她直接回將軍府,再讓丫鬟去買藥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