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
“鹿鹿我要聽故事。”
“……你說瓦特？”
“給我講個你祖先的故事嘛，今天這節日正好，我想聽。”
“什麼玩意兒就我祖先……”
“你祖先肯定也姓鹿咯，和幫聖誕老人拉雪橇的麋鹿肯定是一家的嘛，肯定知道聖誕老人的故事對吧，快給我講一點講一點。”
鹿晗此刻的心情簡直不要太無語。
“呃，嗯，我祖先應該是東方鹿，和那些西方苦工鹿沒什麼交集……”絞盡腦汁地想回答，卻突然聽見吳世勳的笑聲，愣了一下，鹿晗才突然反應過來。
哦，被耍了。
不過，也算是樂意吧。
鹿晗轉過去看吳世勳沒心沒肺的笑臉，也不禁扯開嘴角——
“真的……很美呀。”
邊伯賢在樸燦烈的陪同下走完最後幾節台階，坐在山頂邊緣的大石塊上望向山腳下的這座城市。那些平日裏聳立的高樓此刻化成星群雜碎又緊密地鋪在陸麵，像是在灰燼裏燃著的幾豆燭火，又像是穿過廢墟的霞陽，車流在之間淌動彙成一條星鏈，這一切在邊伯賢眼界裏蒙上一層薄光。
“美吧。”樸燦烈把邊伯賢摟過來，側過頭去看他眼睛裏映出來的星星點點。
“嗯。”
邊伯賢點了點頭，然後又靜靜看了那片夜景一會兒，突然伸手在空中劃了一道。
“幹嘛呢？”
“這叫，打，破，沉，默。”
“……”
邊伯賢轉過頭去嘿嘿傻笑了一下，盯著樸燦烈發亮的眼角，心裏正在祈禱他趕緊忘掉今天是聖誕節。就好像兩個月前不愛看鬼片的他祈禱驚悚片狂熱飯樸燦烈忘掉那天是萬聖節一樣。
但是怎麼可能呢。
“伯賢兒伯賢兒！”
樸燦烈輕快地轉過來，伸手整了整邊伯賢身上的棉外套，這樣體貼的舉動卻讓後者忍不住一個哆嗦。
“今天可是聖誕節哎！”那人晃了晃上身。
這個時候是不是應該假裝智障？
邊伯賢想了一下，麵朝樸燦烈露出一個大笑臉，“聖誕快樂！”
“嗯嗯快樂快樂——禮物？”
該來的還是來了。
邊伯賢在內心大歎一口氣，麵上強顏歡笑，“啊，對了，禮物，等下啊我給你拿。”挪著屁股轉身，手無力地放在背包上，慢慢吞吞的拉開拉鏈，慢悠悠地探入，然後摸過來摸過去。
對沒錯他什麼都沒有準備。
身後仍然是一片靜悄悄的，邊伯賢又暗歎一聲，乒鈴乓啷地繼續翻攪著背包。
看不出我沒能拿得出來的東西嗎就這麼幹等著嗎也不給我個台階下下真是一點默契都沒有……邊伯賢內心憤懣，但是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來，妄想能摸到一些什麼特殊的東西。
從水杯摸到耳機摸到充電寶摸到餐巾紙摸到硬幣，大約耗時二十多秒，邊伯賢放棄了，整理了一下表情，轉過身去準備坦白。
卻不見樸燦烈的人影。
邊伯賢愣了一下，心情突然從悲傷跳上了興奮的高度。
從豐富的生活經驗以及大量的影視經驗來看，樸燦烈是要給我驚喜！是什麼呢？啊呀好開心！邊伯賢從石塊上站起來，興奮地搖搖晃晃。
等了一會兒，終於聽到不遠處有人悉悉索索踩著草地踱步過來的聲音，邊伯賢嘴角上揚了N倍，循著聲音望過去。
是從黑暗裏走出來的樸燦烈沒錯，隻不過他……在扣，扣皮帶？！
臥槽不會要來野戰吧我的天啊救命啊不要啊我不要在大冬天被扯掉圍巾摘掉帽子脫掉衣服在冷風呼呼吹的山頂上啪啪啪啊……
不過……要是這是聖誕節禮物的話……我要不勉強接受一下好了……啊我的天不行太刺激了……
滿腦子奇怪畫麵的邊伯賢呈乖巧姿勢看著樸燦烈走過來。
“嗯？”樸燦烈整好衣服，好奇地打量了一下邊伯賢，“我的禮物呢？”
……你的禮物？不應該是我的禮物嗎！
邊伯賢一臉不可置信。
“你，你剛剛幹嘛去了！”
“解決我人生第三急去了啊，太爽了。”
邊伯賢簡直想跳起來把樸燦烈扔下山去。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之後又深吸了一口氣，邊伯賢顧不了那麼多了，扯了扯快遮住半邊臉的圍巾，決定坦白。
“燦烈……”
“等下。”樸燦烈突然拉住邊伯賢冷冰冰的手，把臉湊近他的耳邊，“我撒尿的時候發現一個好東西。”
邊伯賢就這樣莫名其妙被樸燦烈往他出來的方向帶了過去，半路被蒙上了眼，然後跨過一大塊禿地，拐過一小片木林，最後停下。
睜眼的時候，邊伯賢的腦子裏突然浮現這麼一句話。
——你的生命裏總是會有那麼一個人，用鬼馬行空的花招，用莫名其妙的舉動，用稀奇古怪的方式，用各種各樣的鬼點子……
——去帶給你驚喜。
麵前的聖誕樹在黑暗裏忽閃忽閃發著光。
樸燦烈就是邊伯賢生命裏古靈精怪的驚喜。
“你……”
邊伯賢臉上驚訝的表情讓樸燦烈非常有成就感，雖然這成就感隻持續了半秒。——“……撒尿撒出了這玩意兒？”
樸燦烈氣得差點吐血身亡，“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我剛剛騙你的啊蠢貨！”
邊伯賢轉頭看樸燦烈委屈的表情，心滿意足地笑起來，雖然內心有點小愧疚。他轉頭看了看那棵小小的聖誕樹，又轉回來看樸燦烈同樣在發光的臉，撓了撓頭，想把內心的歉意講出來，開口的時候卻猛地被抱住。
繞在樸燦烈脖頸上的圍巾蓋住了邊伯賢整張臉，瞬間暖和了不少。
這麼溫馨的瞬間邊伯賢卻在懊悔為什麼小時候每次都要拒絕喝純牛奶導致自己長不高。
“你什麼時候搞來的？”
“今天下午，沒課的時候，把正在大街上分發棉襪傳遞溫暖的聖誕小天使金鍾大拉過來一起搞的，為了這個我還買了他半箱襪子，你要不要，回頭我送你點。”
“……你怎麼知道我們要來爬山？”
“我本來就是這麼打算的，隻不過你比我先說了。”
——“畢竟誰都不像邊伯賢一樣腦回路奇特。”
好像該收回這句話。
邊伯賢把臉埋在圍巾裏咯咯咯咯笑出聲。樸燦烈聽見了，得意地也跟著咧開嘴笑。山腳下的城市似乎傳來歡快的聖誕旋律，兩個人在時有時無的風裏又抱了一會兒。
然後邊伯賢挪了挪頭，露出嘴巴。
“燦烈，我……”
“嗯？”
“今天沒準備禮物……”
“我知道啊哈哈哈。”
“因為我真的不知道你要什麼，其實我從很久很久之前就開始想了，但是還是想不到……第十年，我都沒有給過一次你滿意的聖誕禮物，真的很抱歉啊。”
“伯賢——”
“可是我真的想不到有什麼特殊的啊，從八歲到現在，我明明給過你那麼多聖誕禮物，哎呀……”
“伯賢啊。”樸燦烈鬆開他，雙手搭上他的肩膀，眼神變得剔透而滾燙，嘴角的弧度卻絲毫未減，“其實你已經給啦。”
這十年來的陪伴，已經是最特殊的聖誕禮物了。
樸燦烈低下頭輕輕吻了一下邊伯賢。
今年的聖誕節，也謝謝你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