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的寒氣被屋內適宜的溫度化去大半,傅思哲從夏禾平淡如水的眉眼中看不出什麼來,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改變。
夏禾還是五年前那個在傅家大宅裏麵指著二樓的房間,說要如何如何安排的小女人。那個永遠對他放心,肯依賴他支持他的小女人。
可惜事實並不是這樣。
夏禾沒聽見傅思哲挪動腳步的聲音,抬起頭來看他,黝黑的眸子裏晦暗不明,她無法得知傅思哲現在究竟在想什麼。
“不吃飯麼?”
眼前被遮住的光亮忽然被一片明亮取代,夏禾清晰地看見傅思哲忽然蹲下了身子。
招眼的麵容正正好與自己平行,夏禾的心差點忍不住漏跳了一拍。
“禾兒,你確定不餓嗎?”
傅思哲的話表麵是這個意思,可夏禾分明從他一雙星耀般的眼眸裏,讀出了另一層意思。
三年的相處時光,讓夏禾清楚的明白,傅思哲是在問自己,是不是有事瞞著他。
可夏禾這個時候隻能裝傻,她早就已經不能百分百地相信傅思哲了。關於秦麗婷和Anna的事情,夏禾要自己查清楚。
而不是再從傅思哲口中聽到結果。
“不餓。”夏禾站起身來,毛茸茸的棉拖鞋摩挲過柔軟的地毯,讓凝結的空氣在一瞬間有了破綻。
身後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夏禾隻當自己沒聽見。
傅思哲離開夏禾病房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踏出醫院的大門,漫天的飛雪噗倏噗倏地落滿了大地。有幾片調皮的跌在傅思哲的肩頭,很快就跟傅思哲黑色的毛呢大衣融為一體。
就好像這個世界的夜幕一旦來臨,所有人就可以把心底的秘密都隱藏起來。跟這個安靜下來的世界一樣,染上黑色的沉默。
“傅總,這是今天夏小姐在醫院的一切活動錄像。”
助理遞上一個優盤,半低著頭,不敢去看傅思哲的神情。
“回公司。”
傅思哲盯著優盤半晌之後,沉聲說道:“不要阻止夏禾做任何事,但是一定要確保她的安全。你們該知道,像今天這樣的事情,我絕對不會允許出現第二次。”
“是,傅總。我一定會好好教訓兩個保鏢,您看需要再換兩個人去報胡夏小姐嗎?”
助理覺得自己眉毛都要結冰了,卻不是因為這寒冷的雪天,而是身邊這個渾身不斷散發冷氣的傅總。
“不必了。免得驚動她。”
傅思哲說完,長腿一彎,就坐進了黑色賓利中。
微黃的尾氣噴薄而出,在因冷氣而凝結的霧氣中,留下一團淡黃色的煙霧。
傅思哲倆開之後,夏禾立刻就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就算已經聯係上了五爺,還有兩個被自己威逼利誘的保鏢,裏應外合。不過夏禾還是不敢小看傅思哲。
上一次若不是有郝淳風的幫忙,夏禾壓根沒辦法從法國的別墅中逃出去。
這一回,她必須千萬個小心。
收拾好一切,夏禾看著手裏的信封,陷入了糾結之中。
其實血緣檢測的結果,除了能證明ICU病房裏的女人並不是真的秦麗婷之外,夏禾還發現了一個秘密。
這個秘密現在就裝在她手裏的信封之中。
也正是為什麼這個女人雖然不是秦麗婷,卻能和秦麗婷長得如此相似,甚至連夏禾跟傅思哲都無法分辨的原因。
夏禾在猶豫,究竟要不要把信封留下來。
一陣細小的震動響起,耳尖的夏禾立即掀開被子,按掉了定好的鬧鍾。
沒時間了,五爺安排來接自己的車子隻在西側門停留十分鍾,剛才猶豫的時間已經浪費了兩分鍾。
夏禾必須在八分鍾內,想辦法從自己的病房混出去,還要走到西側門。
罷了,事情真相大白之後,傅思哲自然就知道了。
幾下撕碎了信封,夏禾戴好準備的護士帽和潔白的口罩,打開病房的門走了出去。
淩晨查房的護士雖然是在上班時間,但是生理原因,還是會有些困倦和疲累的。很少有護士值夜班還精神矍鑠。
從夏禾病房裏出來的護士不停地打著哈欠,腦袋左搖右晃,看起來不過是一個疲累到一定程度的護士而已,並沒有什麼不同。
但其實隻有她自己知道,藏在護士服寬大口袋裏的手掌心裏,已經看是涔涔地滲出汗水了。
“你是新來的護士嗎?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
身後傳來保鏢的聲音,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