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鏢們夜裏巡查的換班製度,夏禾一早就摸清楚了。
明明自己算好了這個時間段正是保鏢們換班耗時最長的時間,百分之九十的情況都不會有人看見自己從這個方向離開的。
可惜夏禾還是栽在了這百分之十上。
“說你呢,前麵那個!”保鏢高聲喊道,腳下立刻加快了步伐,沒幾步就走到了夏禾身後。
就在保鏢的手差零點零一公分要碰到夏禾的肩膀時,空蕩的走廊裏驟然亮起了燈。
幾乎每一盞燈都在同一個瞬間亮了起來,包括走廊幾個出口處的安全燈。
突如其來的刺眼亮光,讓夏禾不得不遮住了眼睛。
飛速運轉的腦袋還沒有找出一個合理的辦法來解決眼前的困境,夏禾就聽見身後傳來一個不帶一絲溫度的聲音。
“夏禾,你準備去什麼地方?”
傅思哲!
他怎麼會……
眼簾中映入一雙做工高級的意大利皮鞋,鋥亮的表麵,讓夏禾幾乎能在上麵看清楚自己的倒影,和滿臉的頹敗。
下一秒,深呼吸一口氣,夏禾抬起頭來直視傅思哲。
“放我走吧。算我求求你,行嗎?”
夏禾努力地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無波瀾,可隻有她自己清楚,護士服寬大口袋裏的手緊緊攥著,薄汗涔涔。
傅思哲沒有想過,夏禾居然第一時間就選擇了跟自己攤牌。
他原本以為,好歹能聽見夏禾找借口,搪塞自己也好,也不至於是如今的場麵。
英挺的眉毛皺起,傅思哲耳邊忽地有涼風掠過,提醒著他那些無法抹去的記憶畫麵。五年前他走錯了一步,直到現在也沒有辦法把一切重歸原貌。
但是,他的人生向來不準許出現自己無法把控的事情。
就算夏禾要離開,也絕對不是現在。
“你們幾個,分頭帶人守好醫院的每一個出口。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進出。”傅思哲用眼神掃到夏禾身後的幾個保鏢。
隨即連串的腳步由近及遠,沒有保鏢敢耽誤傅思哲的命令。
“傅思哲,你有沒有聽見我說話?”夏禾知道傅思哲不打算放自己出去,但她不能放棄這次機會。
好不容易才跟五爺取得了聯係,這次要是出不去的話,夏禾就隻能在傅思哲的禁錮圈裏,最後獲得一個傅思哲想讓她知道的真相了。
這不是夏禾想要的。
傅思哲一句話都沒有說,頭頂側邊的燈光洋洋灑灑地照在傅思哲的鬢邊臉上,影影綽綽的,讓人看不真切他的麵容。
感覺到身上的寒氣少了大半,傅思哲邁開長腿走到夏禾眼前。
伸出修長的手握在了夏禾的手腕處,語氣淡漠中隱含著無奈:“跟我回病房,我就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一切,好麼?”
“不必了。我沒興趣聽你編故事。”
夏禾伸出手來想要撥開傅思哲的手,沒有意料之中的堅持。
傅思哲的手就好像失去了傀儡線一般,夏禾不過剛碰了一下,就在空氣中劃出了一道線。
與此同時,夏禾好像聽見了空氣中有什麼碎裂的東西。隻可惜對方收斂的速度太快,夏禾根本來不及捕捉。
最後夏禾還是跟著傅思哲回到了那個設施完全,裝修豪華舒適的金絲籠專屬病房裏。
沒有理會身後的傅思哲,夏禾徑直走到窗戶邊。
掀開窗簾一角,西南方向的門口,暗紅色的閃爍車燈正在駛離醫院方向。帶著夏禾今天所有的希望,和不甘,漸行漸遠。
“不用看了。”
“五爺那邊,短期內不會再有時間幫你做任何事了。”
傅思哲坐在沙發上,看見夏禾隻有腹部微微凸起的纖瘦側影,心底某處地方泛起疼痛。
她就這麼不相信自己,非要親自證明假秦麗婷的身份,才肯罷休麼?
從知道夏禾真正的身份那一刻開始,傅思哲早已經對蒼天發過誓,這輩子要用雨聲所有的時間來彌補她,不遺餘力的對她好。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就好像有一雙手,在他們之間呈相反方向。任何一方越用力,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就會越加的遠。
“你從什麼時候知道,我要離開的?”
夏禾放下窗簾,攏了攏身上的毛絨外套,走到傅思哲麵前站好。
“傅思哲,你是不是覺得,看著我在你眼皮子底下想方設法地逃出去,特別有意思?”
聽出來夏禾尾音的顫抖,傅思哲皺起了眉毛:“我隻是不想在看見你有任何危險。”
“笑話。哈哈哈……”
夏禾忽然極為冶麗地笑了起來,差點連眼淚都要逃離眼眶,硬生生被夏禾憋回去了:“呆在你身邊,我才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陷入危險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