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桑好不容易攔到了車,到了市中心,找了家二十四小時都開門的快遞站,將那個寄予自己所有希望、遺憾、苦澀的U盤,寄了出去。
隨後,路桑連夜趕到了機場,飛往國外有名的聖魯耶大學。
書房的辦公桌上,放了一封手寫的信。
淡黃色的牛皮紙信封,裹著一顆破敗的心。
靳川:
對不起,當你醒來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
不要找我。
最開始,我厭你,妒你,一步一步靠近你,隻是為了報複你曾經的強吻之仇。為了那現在提起來都很可笑的報複心,我卻玩弄了你的感情。
一天天與你相處,我早就分不清是真情還是假意,我沒辦法繼續看著你一步步墜入我的陷阱,我也沒辦法逼著自己一天天帶著虛偽的麵具。我已經分不清哪麵的我,才是戴著麵具。
我知道你曾經說過,想把我禁錮在身邊的話,都不是玩笑,可你知道的,我喜歡自由。待在你身邊,我隻會越來越痛苦,心,早就沒有了自由。
不要為難我的兄弟,拜托。
我想帶走所有的欺騙和謊言,從你的世界消失。不要再想我這麼惡劣的人,不值得。恨我吧。忘了我吧。
還有,不要找我。
路桑太了解靳川的脾性了,那個曾經說要把自己一輩子圈在身邊的男人,怎麼能容忍自己單單隻留下了一封信,便突然消失?可一旦摻雜著謊言,那男人更多的便是憤怒,想要把自己挫骨揚灰,就算是想找到自己,也是報複。依著他的性子,直接把自己趕盡殺絕可能性會更大些。
可路桑終究是低估了靳川對他的感情。
謊言算什麼,欺騙算什麼,那個絕世聰明的男人,能分不清小家夥平日裏的感情裏,到底摻雜了幾分的真心嗎?他能感覺不到小家夥一日比一日更加坦然接受自己的愛意嗎?
就如路桑自己所說,究竟哪一麵才是帶著麵具,他自己都在迷茫,怎麼可能對那男人沒有一點感情呢?
靳川這一覺睡得十分香甜,醒來後,小家夥不在身邊,以為他又去給自己做早餐了。可,霎時間,靳川心頭‘咯噔’一跳,仿佛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他發現房間空空蕩蕩的,就連空氣都有些冷固停滯。下一秒,靳川鞋子也沒穿,直接衝到屋外大聲喊:“小家夥,小家夥……”
趙鬥元在廚房探出頭,不解地問:“怎麼了,一大早上喊得這麼急”?
靳川幽眸暗紅,語氣急切:“小家夥呢,你有見到他嗎”?
現在想起來,昨晚他就覺得小家夥熱情過了頭,一直到最後,他都沒有求過一次饒。三番兩次的早起,也是為了做足了假象麼?
“他不是在你房間?問俺幹嗎”?趙鬥元莫名其妙。
“他不在,他不在……”靳川最後三個字,對著無辜的趙鬥元,他情緒乍然失控,竟是吼了出來。
趙鬥元被這突然一吼,嚇得將手裏盛粥的鐵勺一下子給扔了出去,‘乒乓’的聲音響徹整個一樓的大廳。空曠死寂。
趙鬥元忽而心發慌。
“路桑去哪了”?
靳川情緒在崩潰的邊緣,他的直覺不會錯的,小家夥不告而別了。他沒有回答趙鬥元的話,踉蹌折身,回到臥室旁的更衣室,視線所及之處,那個熟悉的行李箱,果然不在了……空空的,就像靳川此時此刻的心髒,缺了一大塊。
趙鬥元跟在他的身後,默默地看著。揪心。
路桑,你不會就這麼不負責任的離開了吧,你讓兄弟站在哪邊好……靳川對你,俺都是看在眼裏的!
不行,路桑一定還留下了什麼東西,絕對不可能就這麼銷聲匿跡的,最起碼,還應該留下對自己還有他的幾位兄弟要說的話才對。
趙鬥元翻遍了一樓的各個角落,除了靳川的書房。站在門口,趙鬥元猶豫了片刻。算了,不管了,衝進去。
那精致的信封,一下子便進了趙鬥元的眼。
胸口有什麼要噴發出來一般,這是路桑留下的,是他留下的,轉頭朝臥室方向喊了一聲:“靳川,快來,路桑留下了一封信”!
靳川像風一般,刮了進來,顫抖著拿起桌上的信,極力穩著手指的力度,輕顫著打開。
一字一句都像是在白骨上開出花兒來,剝離般的抽痛。
趙鬥元害怕他隨時會崩潰,那發白的指節幾乎要力透紙背。
他眼底清晰可見流轉的情緒,猶如一朵血紅的彼岸花。
趙鬥元輕輕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背。
“他是愛你的,俺看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