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宋懌其人(3 / 3)

我抬腳欲跟上去,徐勉再次伸手攔住我的去路,沉聲道:“王爺病情凶險,外人不宜探視,還請蘇姑娘留步。”

我心頭一跳,抬頭迎上他深亮的目光,不得不停下了腳步。

他又對宋懌和韓知古道:“請韓大人和湘東王殿下先行回房歇息,待王爺病情穩定,下官一定及時通報。”

宋懌點頭道:“也好。”

徐勉分別向他二人作揖,轉身離去。

宋懌拂袖欲走,忽地又望了我一眼,薄唇勾出一抹笑意,極為淺淡,卻又分明甚是意味深長。半晌,走了。

回到房中,我焦躁地來回踱步,越想越覺得不安。

我隱約感到自己可能窺破了什麼了不得的天機,隨時會被人滅口,一顆心不由得高高地懸了起來,但又情不自禁地擔心著宋昭的安危,很想知道他葫蘆裏到底賣的到底是什麼藥。

我喝了杯茶冷靜一下。

慢著,我為什麼要擔心他?難道我應該擔心的不是我自己嗎?倘若他果真胸痹而死了,最該額手稱慶的人也應該是我才對啊!

我想了許久,覺得我對他的擔心並非出自真心,而是出於一名醫者的職業本能。雖說他性格惡劣脾氣差,畢竟也是一條鮮活的人命。我自幼跟隨師父,學的都是仁心仁術、救死扶傷,見他突發急病,雖仍不能確定真假,但心裏有些記掛也不足為奇。

嗯,一定是這樣。

豆芽送來午膳時,我正蹲在牆角,無力地畫著圈圈。

她奇道:“姑娘,您怎麼了?”

我忙站起來,一邊活動酸麻的大腿,一邊問道:“哎豆芽,我問你件事,你知道宋……咳,清河王的病是什麼時候得的嗎?”

豆芽扶我坐下,道:“具體時間不太清楚,奴婢進王府還沒幾年呢。不過,聽那些王爺身邊的老人說,王爺好像在很小很小的時候就得病了,大約……是三四歲吧。”

“這麼小?”我不由得驚訝,想了想,又問道,“那是不是很嚴重?”

她點點頭,歎息道:“王爺幾乎每個月都會發病,輕則臥床數日,重則性命垂危。最關鍵的是,到現在為止,沒有一名太醫能說清楚他究竟得的是什麼病,連太醫院院使都束手無策。皇上曾廣征民間名醫進宮為王爺診治,卻也沒有什麼效果。如今,能做的也僅僅是對症治療,並不能斷根。”

她說得不錯,在我印象中,宋昭的確病得不輕。皇上幾次三番派人來汀蘭水榭求醫,每次都是在他病危之時。

既然如此,那今天這又是怎麼回事?

心下愈加困惑,我默了片刻,拍案而起道:“我去水玉殿看看。”

水玉殿大門緊閉,王筠帶領一班侍衛守在殿外,周遭的氣氛緊張而凝滯。

心中的不安愈發強烈,我躑躅良久,終於鼓起勇氣上前道:“王大人。”

王筠恭然笑道:“蘇姑娘有什麼事嗎?”

“我可否進去探望王爺?”

他微怔,看我的目光明顯多了幾分審視,略顯銳利。半晌,他一口回絕道:“不行,王爺的病情尚未穩定,任何人都不得進入水玉殿。”

我早已料到他不會答應,心下掂量了一番,這麼說道:“王大人,是這樣的。我自幼跟隨家師嶽振先學習醫術,至今已有十二載,雖未能完全繼承他老人家的衣缽,但與一般的太醫相比,自認為有過之而無不及。昔日王爺病重時,皇上曾幾次三番派人到汀蘭水榭來求醫,想必是十分信任家師的醫術,隻因家師性格清孤而屢屢不應。今日我既在此,不若讓我進去替王爺診個脈,了解一下病情,或許我會有醫治王爺的辦法。即便沒有,我也可將王爺的情況轉告師父,請他老人家想辦法。”

我這麼苦口婆心說了一大堆,他卻想都沒想,再次斬釘截鐵地拒絕了我。

這人簡直太死板、太不知變通了。我正欲再與他理論,恰在此時,宋昭的聲音透過茜紗窗傳了出來。

“讓她進來。”

大約是因為虛弱的緣故,聽來竟帶了幾許縹緲,仿若從雲端飄落。

王筠道了聲是,立即側身讓開,頷首恭聲道:“姑娘請進。”

我也不曾多想,立即推門進殿。

這並不是我第一次來水玉殿,卻是第一次白天來。

殿內悄寂無聲,嫋嫋輕煙自博山爐內升騰而起。

我四下環視,殿內的布置清雅而古淡,處處透出精巧。桌案臨窗而設,上麵整齊地擺放著文房四寶和一些文書,硯中有墨,淺淡的墨香飄散在空中。左邊是三頂高大的金絲楠木書架,各類書籍卷冊堆滿其間。內殿裏,幾處盆栽造型別致,透出盎然的綠意。

宋昭斜倚在榻上,俊臉仍是蒼白憔悴,精神卻好了不少。徐勉和梁太醫都在,梁太醫正埋頭書寫藥方,徐勉則侍立在宋昭身邊。

宋昭道:“你們先下去吧,本王有話單獨跟她說。”

二人應聲而退。

風卷珠簾,叮咚而鳴。我站在簾外,一時不知進退。

他許久未曾說話,隻是安靜地望著我,眸中風輕雲淡,不著半分情緒。

這……情況好像不太妙啊。

我寧願他對我齜牙咧嘴,或是冷嘲熱諷,哪怕生氣發怒都好過這般一言不發,兩相沉默。一時間,不祥之感如潮水般洶湧而來。我覺得我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每一處肌膚都在忐忑,若不是我努力挺直腰板,怕是連小腿肚子都要忍不住打哆嗦了。

這下完了,雖說我並非出於本心,可到底是窺破了他的秘密。這個秘密的背後,或許還隱藏著那些不為人知的宮闈秘辛和血雨腥風的皇室鬥爭。

我猜,此時此刻宋昭肯定是在考慮用哪種方式把我弄死。

依照他一貫惡劣的性格和視人命如草芥的心態,估計斬首之類的是沒跑了,搞不好還要淩遲,或者車裂。

他這人天生聰慧穎悟,又有玲瓏心思,我跟他裝傻充愣大概是行不通的,而殺人滅口我又實在做不到……難不成,要我跟他同歸於盡?可是從小聽老人家說,自殺之人不得入輪!嚶,我才不想來生墮入畜道,做牛做馬也就罷了,要是做雞就慘了!

正當我在腦中飛速盤算對策時,卻聽他又淡淡道:“杵在哪兒做什麼,還不進來?”

我如蒙大赦,忙不迭跑到他身邊,笑道:“殿下,您好點兒了嗎?”

宋昭劍眉輕挑,皮笑肉不笑道:“喲,怎麼變成您了?之前不是一直你啊你的,喊得很順口嗎?”

我:“……”

“你這麼緊張做什麼?本王又不會吃了你。”他披衣起身,緩步走到我跟前,居高臨下地將我望著。因是背光,他的麵龐籠罩在陰影之中,喜怒難辨。“你來找本王,有什麼事?”

這是“赤果果”的明知故問!

我心裏不屑,麵上依然笑道:“方才王爺突發急病暈倒,我心中十分惦掛,特意來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忙的。”

“是嗎?”故意拖長的尾音,分明是在傳達不相信的意思。

無形中升起壓力,我隻得硬著頭皮道:“是的。”

他抿唇一笑,忽然向我靠近了幾步,壓迫感沒頂而來:“告訴本王,方才你給本王診脈,都診出了些什麼?”

我一怔,這是在試探我?

我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兩步,他跟上來,我又退,他又退,我再退……直到被他逼入牆角,退無可退。

手心沁出絲絲冷汗,心髒怦怦直跳,好似就要跳出嗓子眼。

“說。”

我:“……”

為什麼要逼問我?

難不成,他其實並不能確定我是否發現了他的秘密,於是故意這麼問,想探一探我的虛實?抑或者他心裏已然確定,隻不過是想先看看我的態度,然後再決定如何處置我?

但不論是哪種可能,他這一招虛則實之已然占盡先機,處於被動地位的我都隻能被他牽著鼻子走了。

真是一隻狡猾的狐狸!

我別過臉,避開他灼亮迫人的目光。

怎麼辦?說,還是不說?說是死,不說也是死,反正橫豎是個死,倘若他發覺我欺瞞於他,恐怕我會死得更慘。

經過這番激烈的思想鬥爭後,我最終決定坦白從寬。

心頭浮起一股慷慨赴死的悲壯情懷,眼一閉心一橫,我咬牙道:“我什麼都沒診出來,因為你根本就沒病。”

宋昭的臉色微微變了變,瞳孔有瞬間的收縮,然後居然笑了:“你,很好。”

我不解:“好什麼?”

“在你來之前,本王並不能肯定你是否真的發現了實情,隻是聽徐勉轉述當時的情形,心下暗生猜測。方才那麼問,也是想試探試探你,本以為你會裝傻充愣,沒想到竟如此誠實地招認了,真教本王好生意外。”他放開我,一撩衣袍坐在桌邊,斟了一杯茶自飲起來,神情十分輕鬆愉悅,“你還真是有趣。”

額頭掛下一滴冷汗,我都快嚇死了,他還覺得有趣。

不過,既然他坦白,我索性也和盤托出,道:“沒錯,我全知道了。雖然隻有極短的工夫,但我摸到了你的脈,發現你的脈象完全沒有任何問題。王爺,你根本沒有胸痹,所有症狀都是假裝的。哦不,也許不完全是假裝,有一種病證可由呼吸用力引起,西洋醫術稱之為‘過度呼吸綜合征’。若你有意加深加快呼吸,便有可能出現麵色發白、四肢無力的症狀,看起來極像胸痹,我說得對嗎?”

“算是對了一半吧。現在沒有,不代表曾經沒有。本王年幼時的確得過胸痹,不過經過多年的調養,早已痊愈了。”

“這事怨不得別人,要怨就怨我自己多管閑事,擔心你有個三長兩短,這下好,闖了禍,連自己的小命都搭上了。”事已至此,我有點兒破罐子破摔了,“該說的我都說了,你想怎麼處置我?”

那端著茶杯的手驀然滯住,他一臉不敢置信道:“你說什麼?擔心本王?”

我悶哼了聲,咬唇不語。

宋昭訝異地挑了下眉,沒說話,低頭呷了口茶。良久之後,他掀起眼皮睨我一眼,似笑非笑道:“這件事隻有徐勉和梁太醫知道,他們二人都是本王的心腹,如今又多了一個你,你說,本王該怎麼處置你?”

我抽抽鼻子,難過道:“看在我無償幫你驗屍的份上,你好歹給我個痛快死法,留個全屍,行嗎?”

這是我的真心話,但他卻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哈哈大笑起來。我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完全不懂剛才那句話到底有什麼笑點。

“你知道了本王的秘密,按理說本王應該殺了你,以絕後患。不過,看在你驗屍技術還差強人意的份上,本王給你兩個選擇——要麼當本王的人,要麼當死人。”

我蒙了:“你的人……是什麼意思?”

“本王可以饒你不死,但你必須為本王效力,服從本王的命令。並且,從今往後,沒有本王的允許,你不得踏出南山行宮半步。”

我有點兒明白過來了:“意思就是做你的狗腿了?”

宋昭悠閑道:“你也可以這麼理解。”

聽起來實在太屈辱,還不如選擇去死。我咬了咬唇,仍不死心道:“那還有第三個選擇嗎?”

“有。把你當成本案凶手上交大理寺,按我朝律例,謀殺朝廷命官者應處以淩遲或絞殺,橫豎也是個死。怎麼樣,你選哪個?”

我心不甘情不願道:“但憑王爺吩咐。”

他滿意地“嗯”了聲,薄唇輕揚,清淡的笑意一直蔓延到眼底,越來越濃烈,如同春陽下盛放了一樹的繁花,絢爛奪目,攝人心魄。

我不由得怔忡,心頭的怨惱全都消散了。

從沒想過他笑起來竟然這麼好看,任憑詩人才華橫溢,任憑畫者妙筆丹青,也難以描摹他的萬分之一。

也許隻是不經意,可這樣的笑,哪怕是用世間的千美萬好來換亦是值得。

然而,好感持續不過三秒,他又開口道:“本王從不養無用之人,既然選擇做本王的人,你便要更加勤勉地鑽研檢驗之術,為本王分憂解難,明白嗎?”

“為什麼要我驗屍,不是有韓師伯在嗎?”

宋昭一副我都沒跟你算賬你還敢提他的表情,不悅道:“他畢竟是刑部的人,況且全國上下那麼多案子等著他辦,他不能時時刻刻伴在本王身邊,本王需要培養自己的仵作。”

稍頓了頓,他直直看著我的眼睛,道:“你要知道,不是誰有機會能得到本王的青睞。”

言下之意,我看上你是你的福分,你應該立刻感恩戴德地答應。

我突然有點兒想去死一死了。

恰在此時,外殿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王筠急匆匆地跑進來,道:“王爺,有人發現侍衛朱皓自盡身亡,死於臥榻之上。

“啪嗒”一聲,宋昭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摔得滿地狼藉。他拍案而起,眉宇間燃起熊熊怒火,冷言道:“朱皓自盡了?”

“是,在屍體旁找到一封遺書,請王爺過目。”王筠呈上遺書。

宋昭看完之後,眸光乍變,幾乎是牙咬切齒地說:“什麼,畏罪自盡?”

王筠駭得連忙拜倒。

畏罪……自盡?!

我亦驚得倒抽一口涼氣。這廂我和宋昭眼未動嘴未動手未動,不過是稍稍懷疑了一下,他就好像得了先知似的先行自我了斷了?未免巧得不可思議!

宋昭順手將遺書遞給我,我忙接過細看。那遺書上沾染了斑駁的血跡,也已幹涸。通篇下來,朱皓對自己勾結你是誰,偷盜神像,並殺害了兩名疑似目擊者之事供認不諱,並稱愧對宋昭和皇上的栽培,無顏苟活於世,索性自裁以謝天下。

不對,這件事太蹊蹺了,簡直教人匪夷所思。

這封遺書看似寫得天衣無縫,實則根本就是避重就輕,對一些關鍵的問題避而不談。比如,他為何以及如何勾結你是誰,神像被藏於何處等等。

再者說,勾結神偷、竊取神像、殺害侍衛,這三樁無一不是彌天大罪,隨便哪個罪名都夠他滿門抄斬,甚至株連九族。他不可能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在犯案之前,必定已經做好充足的心理準備。既然如此,他為何又要選擇自盡?梵天像已經得手,先跟你是誰坐地分贓,然後隱姓埋名遠走高飛,這樣不是更加合理嗎?

宋昭的臉色有些難看,雙唇沒有一絲血色。他以袖掩口輕咳了幾聲,扶額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我看他那弱風扶柳的樣子,心道裝得可真像。

王筠道:“回王爺,今日上午是侍衛二分隊當值,早晨出勤前,朱皓以身體不適為由向屬下告假半日,獨自在寢殿休息,期間一直沒人見過他。直到方才執勤完畢,眾人回到寢殿,這才發現他的遺體。”

宋昭劍眉緊蹙:“這麼說,沒人知道朱皓究竟是什麼時候死的?”

王筠點頭。

宋昭沉吟了許久,道:“立刻帶本王去案發現場,另外,通知韓知古前去驗屍。”

“是。”

南山行宮共有兩支侍衛分隊,一分隊由徐勉統領,二分隊則由王筠統領,所有人全部住在清音殿。殿內分成許多間寢室,每間寢室四張床,朱皓與另外三人同住在最裏麵的那間寢室。

案發現場,朱皓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雙目圓睜,嘴巴微張,死狀十分痛苦。

他的左胸深深插著一柄短劍,隻留劍柄在外,右手仍握在劍柄上。血從他胸口流出來,浸濕了錦被和大半張床榻,觸目驚心。大概是因他死去多時,血跡已由鮮紅轉為暗紅,空氣中滿是催人欲吐的濃重血腥味。

宋昭麵色陰沉道:“清音殿今日是哪些人當值?”

王筠上前道:“回王爺,是屬下的二分隊。”

“可有發現異動?”

王筠略作思忖,搖頭。

韓知古對屍體進行了初步檢驗,道:“從屍體的僵硬程度和屍斑分布來看,死者至少死亡三個時辰以上,應當是在今日卯時到辰時之間。死因是短劍穿心,沒有可疑。除了胸口那處致命傷外,死者身上並無其他明顯外傷,也無中毒跡象。”

我粗略地看了看,對他的觀點表示認同。

“真的是自殺嗎?”

韓知古點頭,道:“初步判斷是自殺,不過為了慎重起見,需待進一步解剖之後才能確定。”

宋昭緘默片刻,點了點頭,轉而吩咐徐勉道:“四處搜一搜,看看有無發現。”

徐勉領命退下,未幾,呈上一卷細鐵絲,道:“王爺,在床頭的小幾上發現了這個。”

我湊上去一看,隻見那細鐵絲盤在一圈金軸上,金軸做工精美,上麵雕著一隻龍首,細鐵絲可從龍口中抽出。

我幾乎是脫口而出道:“盤龍絲?”

宋昭轉頭看我:“你知道?”

我點頭,道:“我家隔壁那個老王是街邊賣藝的,經常舞刀弄槍,喜歡收集各類兵器,我小時候跟他學了幾年的功夫,聽他說起過盤龍絲。據聞,盤龍絲由天外玄鐵製成,極細極韌,至剛至軟,可削鐵如泥,穿透石壁,是江湖十大名兵器之一,價值連城,極其難得。”

宋昭沉吟道:“立刻派人封鎖現場,沒有本王的準許,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

我曾經多次猜想凶器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東西,因為兩名死者喉部的傷口都細若針眼,很顯然不是尋常的鐵絲能辦到,且鐵絲的硬度也遠遠達不到能穿透人的喉嚨的程度。但若凶器是盤龍絲的話,那這一切便易如反掌了。

可是話又說來,這麼珍貴的盤龍絲,朱皓是從哪裏得來的呢?

我環視案發現場,四周陳設一切正常,沒有絲毫異樣。視線落到床邊的雕花小幾,上麵擺著一盒吃了一半的桂花糕和一壺尚未冷透的的雀舌茶。

我詢問一名名與朱皓同住的侍衛:“桂花糕哪兒來的?”

那人看了眼宋昭,一臉欲言又止。

宋昭拂了拂袖,蒼白的麵容使他看起來病懨懨的,可舉手投足間卻不怒自威:“照實說。”

“是……是!”那人不敢遲疑,惶恐道,“回王爺,朱皓是南方人,素來喜愛吃甜食,他平時最喜歡吃的東西就是桂花糕、綠豆糕之類的糕點,每次拿了俸祿,他都會偷偷塞一些給膳房的師傅,請求為他做一些桂花糕。這一盒他昨晚剛拿回來的,還分了一些給大家吃……”

宋昭冷笑道:“膽子倒是不小,竟敢在本王的眼皮底下私相授受。”

桂花糕?沒想到這朱皓還是個吃貨。

“那這壺茶呢?”宋昭問。

那人唯唯諾諾道:“這是朱皓早上沏的。”

我打開桂花糕聞了聞,複仔細查看了那壺茶水,未曾發現特別之處。

看起來似乎一切都沒有可疑,但我總覺得似乎有哪裏不太對勁。要說究竟是哪裏,卻又說不出來,好像這隻是一種不靠譜的直覺。

真是奇了個怪。

韓知古道:“王爺玉體欠安,不宜太過操勞。不若先回去歇息修養,待下官驗屍完畢,一定第一時間將結果告知王爺。”

宋昭沉吟片刻,點頭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