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從校服穿到婚紗
前天晚上,流蘇把我加到一個微信群裏,突然看到了很多以前混博客的朋友,一分鍾之內跳了四十幾條信息,打開一看,我才知道,流蘇第二天要舉行婚禮。流蘇還是當年那溫柔可人的聲音,說:“把大家拉到這個群裏,是想讓天南地北不能參加婚禮的朋友可以看見現場直播。”她放上了她和愛人的照片,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他們還是多年前的學生模樣,而下一秒,他們即將變得不同。
張先生之於流蘇,是一段沒有辦法平淡記敘的傳奇。在很多人看來,甜蜜的愛情是轉瞬即逝的溫度,時過境遷,留下的多半是帶著遺憾的回憶,但對於流蘇而言,張先生的出現無疑改寫了她對愛情一貫的認知。那些所謂的男人是沉默的大多數,可能並不是不負責任的推辭,曾幾何時,流蘇也曾懷疑過深愛的人,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些真實的感情並不會被洪流所淹沒。
流蘇認識張先生的那一年,張先生正處於意誌消沉對感情不太信任的狀態。回頭來說,流蘇講:“當時還是因為好多朋友說他和你很像,我才去他校內關注的——對,那時候人人還不叫人人,叫校內——在校內很輕易就能查到和你一所學校的人。”我有些疑惑地問:“像我?”流蘇說:“對,文靜而有才華,感覺非常相似。”
那是流蘇高三快要畢業的時候,張先生已經在無錫念大一,因為張先生也是安慶中學畢業的,於是流蘇以學妹的身份給他留了言。流蘇沒有想到的是,張先生很快就回複了自己的留言,而流蘇就順勢回了過去,一來二去,從愛好到生活,流蘇發現張先生是一個非常有內涵的人。起初單單是因為對張先生的文藝氣質的崇敬,而並未想過這一場愛情是從根本不靠譜的網戀開始的。
“就是那個時候,他正巧過年回家,我正在緊張的高三備考期,他發信息給我,問我是否有時間,我蹺掉了晚自習跑到公園和他見麵,那是第一次,我為了一個男生這樣做,現在想來還是覺得很瘋狂,明明知道當時是非常時期,但我依舊放棄了一堂隨堂測試。”
穿著校服的她急急忙忙地跑到公園和張先生碰麵,張先生說:“就這麼出來,沒問題吧?”流蘇搖頭,說:“偶爾一次,沒事。”流蘇注意到張先生並不是很開心,也或許是第一次見麵,她也盡量在交談中保持著和網絡交流時的一致性。她記得張先生當時溫柔的目光就像是流動的霓虹燈,在深夜的時候,格外迷人。
當夜他們聊了很久,聊到跳廣場舞的大媽紛紛回家,聊到大店小店關門打烊,聊到公交車末班車也收班了。流蘇說,現在想來,那時候大部分都是自己在說話,而張先生隻是非常溫柔地點頭。流蘇說學習壓力很大,張先生說,很快就熬過去了,而當流蘇試探性的一句“你戀愛了嗎”問出口的時候,流蘇內心小鹿亂撞,手心握出了汗,張先生遲疑了片刻,淡淡地道:“有的,不過……剛分開了。”
在回家的路上,張先生簡單地講述了自己的感情,高中時期在一起的女友,因為大學學校不同而各奔東西,之後張先生也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木訥讓原本遠距離的戀愛雪上加霜,女友抱怨張先生不懂體貼,張先生權當她開玩笑,假期乘車去女友學校看她,她才拿出和另一個男生的照片告訴張先生,自己已經另有所屬了。張先生對這件事情耿耿於懷,於是,他很長時間不太清楚感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流蘇聽到最後,突然歎了一口氣,對張先生說:“開心點吧,其實也不是很難的事情,對吧?”
那次之後,流蘇開始奮力衝刺,最後考上了南京的大學,她沒有想過自己和張先生還會有什麼交集,可能也是大部分人所謂的“見光死”,真正見麵之後反而沒有了網絡上的神秘感,而流蘇到南京之後,也很少再去想張先生的事。
流蘇給張先生發過很多信息,但張先生基本不會回複,有時候打電話過去,也是簡單幾句“哦”“哦”,便掛了電話。流蘇在一個不合時宜的時候問他:“你是不是還惦記著你的前女友?”張先生沒有回複,流蘇也有些生氣,認為張先生不過是玩弄自己,而每當這個時候,張先生又會發一些關心的話過來,讓流蘇覺得他在暗示自己別放棄。
流蘇生日的那天,對著鏡子拍了一張穿著哆啦A夢睡衣的照片發給他,大概過了十二點,張先生說:“我心中某些陰影已經被一隻哆啦A夢漸漸取代了。”流蘇的手停在鍵盤上,她不知道張先生為什麼要這麼說,然而張先生卻沒有再進一步說別的話。
很久之後的某一天夜裏,張先生突然在校內上給她留言,問她最近可好。那時候流蘇正和大部分女同胞(其實也是網絡上認識的好朋友)策劃國慶去青島度假,流蘇也不知道當時為什麼會鬼使神差地問了張先生一句:“不如,你也來吧。”當然,問出這句話之後,流蘇倒有些後悔,這樣的邀約很可能會遭到拒絕,但張先生突然說起自己有個表妹也在青島,到時候可以去那邊住,趁機也能見麵。流蘇應好,可很快得知張先生的表妹國慶要回家(事實上後來接觸才知道那個表妹同他的關係確實不好),原本的希望落空,流蘇隻道沒關係,下次好了。而這時張先生突然發來一長串的數字,他說:“我身份證,幫我訂張票。”
那一刻,流蘇望著屏幕發呆,甚至不知道接下來應該說什麼話,而那長時間的沉默中,張先生也在安靜地等待。
“要說欣喜若狂其實沒有,但是內心最柔軟的地方好像突然被捏了一把,到現在,我依舊覺得那一串數字是最美的情話。”
後來張先生來南京和流蘇會和,然後一起去了青島,一路上,張先生都沒有說太多話,流蘇隻和他分享了一隻耳機,而流蘇卻說了很多話。直到見到那些朋友,張先生都表現得特別拘謹。到青島的那天是張先生的生日,流蘇唆使好友偷偷買了蛋糕,他們最終在一家別墅入住,推開門的時候,滿屋的蠟燭讓張先生愣住了。流蘇第一次唱生日快樂歌唱到緊張得吐詞不清,張先生露出傻傻的笑,讓流蘇特別滿足。幾個朋友為了撮合流蘇和張先生,刻意給他們留了一個房間,而這時候,張先生卻說:“我睡客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