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個愣怔,手裏的碗差點掉了,司卿快速地接過,皺眉微笑:“怎麼了?”

再一回頭,看到邢鹿正坐在青鶴旁邊,二人親密地說著什麼。以為自己會錯了意,了然地笑了笑說:“你們這些小家夥啊。”

林池忍了很久才將腹中那股難以言喻的怨氣給咽了下去。此間他必須不停地跟沈露安說話,其實說了些什麼他都不知道,沈露安各種認真、崇拜地看著他,讓他覺得,我靠,這都行。

這時候,邢鹿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問他:“要抽支煙嗎?”

抽什麼煙?林池並不抽煙的,但邢鹿的意思似乎不是這個,於是他站起來,表情凝重地跟他走到陽台上。

“想說什麼?”他開門見山。

“似乎是你有話想跟我說吧。”邢鹿臉上帶著笑意,讓林池覺得那是嘲諷,“我倒是覺得,露安也挺好的,你何必揪著豆蔻不放呢?我會替你好好照顧妹妹的,大舅子。”

“我跟你說邢鹿你別太過分,誰是你大舅子……”

林池剛伸出自己的手指,西貝就扯著豆蔻站在旁邊,奇奇怪怪地問:“你們倆這是……”

這時候,邢鹿露出一個無比……純良的笑容,一把攬住林池的肩膀,用力地拍了拍:“在聊我們共同的興趣愛好呢,我發現跟林池倍兒投緣。”

“真的嗎?”西貝覺得氣氛詭異,李豆蔻眨巴了一下眼睛。咦?林池不是說特別煩邢鹿的嗎?

林池幹笑了一陣:“哈哈哈哈哈,說的是!”然後他也伸出手來,給了邢鹿重重的兩下,咬牙切齒地笑著說,“嗬嗬嗬嗬!我現在才發現……我們倆真的是好投緣啊!”

邢鹿憋住一股被捶得吐血的衝動,走著瞧!

豆蔻歪著腦袋看了他們一眼,扯著西貝走開,嘀咕了一句:“真是兩個神經病。”

沈露安這時候接了個電話,之後興奮地對司卿姐說:“司卿姐,我朋友的百合花到了!你快出來!”

緊接著,一捧百合花從門口出現了,從後頭露出了個腦袋。李豆蔻的臉一下子就綠了,立馬回頭去看淩西貝的表情。

程大少似乎完全沒有預料到這種情況,眼看正牌女友也在,有些尷尬地把花放下。

“那個……”

“嗬,我說程少,你啥時候開始賣花了?”淩西貝表情嚴肅,豆蔻擔心她隨時都會爆發。

“你們認識?”沈露安有些詫異地問,“啊……不會吧……程大少你可沒告訴我……”

“沈露安你少裝蒜了!”

淩西貝抄起旁邊茶幾上的一個杯子,程大少麵色一變,立馬開溜。沈露安被林池拽到一邊,那個杯子砰一聲砸在了牆上。

“西貝你別誤會,我們隻是朋友……”沈露安麵色慘白地解釋。

可跟上了火的淩西貝解釋,那簡直就是火星撞地球,她跟邢鹿都太了解西貝的脾氣了。

她默數了三下,跟邢鹿一人一邊架住了淩西貝的胳膊,可這家夥今天怎麼這麼大力氣啊,簡直連邢鹿都扛不住她。

西貝一把甩開豆蔻,後者失去重心,一下子跌在地上。失去理智的淩西貝衝到沈露安的麵前,抬起她的左手,用力往露安的方向甩過去。林池側身一擋,那個巴掌就響亮地落在了林池的臉上。

大夥兒都愣住了。

時光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隻是這一回,豆蔻站的位置,是另外一邊。

林池挨了一巴掌,他從小到大沒挨過幾次巴掌,而此刻,他隻是冷冷地望著眾人。

沈露安哭了起來:“林池,對不起!林池,你別幫我了,是我的錯……我不該和人家做朋友……我……”

“你這個狐狸精!”西貝用盡全力歇斯底裏地喊了一聲。

“這種事兒,你自己沒管好自己男朋友,就不該在這裏給沈露安冠這種頭銜吧。”他拽住了瑟瑟發抖的沈露安的手:“沒事啊,有我在呢。”

豆蔻上前,亦握住了西貝的手。西貝已經啞然了,她絕望地看著林池:“原來,原來,我們不是朋友啊。”

豆蔻抱住她的肩膀:“西貝,我們出去吧,我們出去冷靜一下。”她回頭衝著司卿姐抱歉地一笑:“對不起,司卿姐,搞砸了你的生日宴會,真的……對不起。”

“李豆蔻你……”林池還想說什麼,李豆蔻卻使盡全力地喊了一句:“你給我閉嘴!”

雪夜裏,門口有24小時營業的KFC。淩西貝在暴走幾十分鍾後,被她拖進了KFC。她憤怒的表情被零度邊緣的氣溫給凍住了,僵在臉上。

盡管淩西貝有時候是個小花癡,但在愛情裏喜歡做主宰者,盡管她內心裏非常小女人。她要強,麵子比什麼都來得重要。這樣一種場麵,簡直就像有無數個巴掌甩在她的臉上。

李豆蔻什麼也沒說,就是聽著她罵罵咧咧,直到西貝歎了口氣:“其實我靜下來想想,著實不關沈露安什麼事,是程大少自己犯賤,有我這麼漂亮的女朋友,居然還勾三搭四的!你說是吧?但你試試被人搶走喜歡的人的感覺啊!”

豆蔻低下頭,誰不都一樣呢,我喜歡的人還那樣保護著另外一個人。這麼多年,永遠是這樣。

“李豆蔻,我一點都不難受。真的,你別不信!”她拍拍自己的胸脯,露出一個難看到死的笑容。

這時候,去買了熱飲過來的邢鹿坐了下來,拍了拍豆蔻的肩:“把外套披上,別著涼。”

李豆蔻坐到西貝那邊去,把她的頭往懷裏一抱,淩西貝哪裏受得了這樣矯情的動作,一把推開她。

李豆蔻就把她死死地摁在懷裏,淩西貝剛想罵一句“我×你大爺啊李豆蔻”,隻覺得鼻子一酸,擁抱真是一件可怕的事兒,會讓她變成另外一個人。

她開始哭,腦袋往豆蔻懷裏蹭了蹭:“好吧,我跟你承認,我心裏倍兒難受。我是不是特別沒用?特別丟人?”

她感覺到豆蔻像順毛似的摸著她的腦袋,要是往常她早就一拳揮過去了,但此刻卻覺得特別受用。她聽到豆蔻說:“在我眼裏,你不管怎樣,都很好。”

比我有勇氣多了,真的,特別好。

取款機前,林池望著戶頭上多出來的三千塊,覺得有些惱怒。他手忙腳亂地翻出沈露安的電話,撥過去。第一句話就是——

“喂,你什麼意思?”

這邊沈露安正和一個男人吃飯,一頭霧水。

“你……怎麼了?”

“你覺得我缺錢是不是?”林池心煩意亂地退卡,“無功不受祿。你給我打的這三千塊錢,我會如數奉還的。”

啪的一聲電話被掛斷,沈露安麵上掛不住,仍對著忙音笑著說:“好啦,我知道了啦。等你哦。”

然後一張笑臉對著那個正緊盯著她的男人說:“我男朋友的電話。很黏人是不是?”

那個家夥從腳邊的袋子拿出一個PRADA的包包,正是露安心心念念的那款殺手包。

“上次你說想要這款包包,我姨媽剛好去法國,我就讓她給帶過來了……送給你。”對方一臉討好,卻見沈露安滿臉嫌惡地推開。

“你什麼意思?覺得我缺錢是不是?”然後她一把將那個包推回去,“無功不受祿!以後別再做這種事了!”

他隻好訕訕地收回來,望著她咬牙切齒的樣子,嘴角咬著一個名字。

李豆蔻,你有種。

“啪!”沈露安將一整遝現金甩在豆蔻麵前,豆蔻昂起頭,一臉的茫然。

“林池讓我還給你的。”沈露安負氣說,“以後,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管林池的事?連本帶利,還給你。”

李豆蔻低下頭,接過錢,小心翼翼地在錢包裏碼好,心裏很不是滋味。

給林池打錢,不僅僅是因為沈露安說的泡麵事件,就連跟他在一個城市複讀高三的應屆高考生郝鵬都跟她在網上抱怨:“林池這個王八蛋,我讓他過來找我吃飯,那渾蛋竟然找借口說沒有車錢。”

她隻是不希望他過得太苦。

不管攢那錢是為了給司卿姐買禮物,還是來看沈露安。

卻因為上次的齟齬,她沒辦法光明正大地將錢打給他,於是隻能匿名。

怎麼,他猜出是她了嗎?沈露安的表情分明就是這個意思,她在怪豆蔻,似乎自己施的是令人不齒的小九九,是破壞他們關係的壞行為。

“真的很抱歉。”豆蔻站起來說,“如果讓你不爽了,我……”

“你什麼?”露安挑起眉眼,冷笑道,“你是故意的,不是嗎?”

“我也沒什麼辦法。”豆蔻沒有理會她的挑釁,“沈露安同學,你可以讓一讓嗎?我得出去倒水了。”

沈露安卻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豆蔻,我們不是好姐妹嗎?”

誰跟你是好姐妹啊!但豆蔻沒開口,靜靜聽她說下去。

“好姐妹,不該覬覦對方喜歡的人吧?”

豆蔻冷冷地直視她的眼睛:“我沒有覬覦林池,我跟林池,隻是好朋友。”

她不知道為什麼要撒謊,就連她自己,也不明白。

開春的時候,李豆蔻坐在去往北京的火車上,為的是郝鵬的生日。

郝鵬也真會挑日子出生,恰恰就在情人節。

站台處,林池和韓秋君等著她。已是很久沒見秋君了,對方看到豆蔻就揮手:“豆蔻,這邊!”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茫茫人海,總是能一眼看到某人。

林池接過她手裏的行李,豆蔻有種幻覺,林池似乎又長高了。

因郝鵬是高考複讀生,學業繁忙,於是由林池做東,在他學校附近,順道把自己寢室的幾個哥們兒也叫了出來。

郝鵬常去林池的學校找他,自然跟他寢室的兄弟也熟。

飯點時,大夥兒總算到齊了。郝鵬帶來一個瘦瘦小小的姑娘,林池悄悄告訴她,郝鵬移情別戀了,這姑娘是福建的,他打算考到廈大去。

誌向遠大,為愛奔赴,真是令人羨慕。能移情別戀,也是一種幸福。

林池的室友們一見林池帶了兩個妹子,紛紛投過來曖昧的眼神。林池笑著介紹說:“這是我的初中同學,白富美,韓秋君。這是……”介紹到豆蔻,他忽然思忖了一番,似乎不知該找什麼措辭,隨後笑著說,“我妹。”

眾人卻笑著追問:“你到底有幾個好妹妹啊?”

林池忙解釋:“親妹!我親妹!”

不知怎的,豆蔻卻失望了。

誰是你親妹妹,誰是啊!

小飯館裏,連著幾桶紮啤,男生們偏愛敬酒,豆蔻酒量好,林池這個不知死活的卻全都擋了下來。

“喂喂喂,誰欺負我妹,我跟你們沒完啊!”他眼角眉梢都是笑,可他的酒量哪經得起這樣灌,才一會兒就趴在桌上不省人事了。

有個男生湊近她說:“妹子,你酒量可真好,我們寢室有個蒙古男生,可惜這次回老家了,不然跟你絕對投緣。”

她笑笑,瞥一眼林池的樣子,小心地拍打他的背部。

林池吐了一陣,非要轉場去KTV,因是情人節,他早就訂好了包間。

眾人拗不過他,打車去了市裏的KTV。這時邢鹿發來短信,問她到北京用了晚餐沒有,接下來去哪兒。沒多想,她便回了那個KTV的名字。

林池今日似乎興致很高,一到KTV,又給他們叫了酒。豆蔻攔不住,韓秋君含著笑說:“你就讓林池喝嘛。”

她和韓秋君都不是唱歌的料,便坐在一旁聊天。

韓秋君提起一些陳年舊事,包括那個叫徐霜的女孩。又說北京天氣真差,不過是挺好的一座城市:“有沒有打算來?”

她還皺著眉頭說:“豆蔻啊,我們也算是老朋友了。我也不瞞你,初中的時候我很喜歡林池。我當初填報誌願,其實也是衝著林池去的。雖然他因為沈露安的關係,從來都沒有把我再當成朋友。但是沒關係,跟他待在一個城市就挺好了。我到北京兩年,一次都沒找過他。”韓秋君依舊不是一個美麗的姑娘,但她舉手投足間,已不再是當年那個笨拙害羞的富家女孩,她臉上有著一種釋然,“其實我以前一直很嫉妒你。”

“你不是該嫉妒沈露安嗎?”她笑了笑,提起沈露安,心裏一揪,有股酸楚。

“沈露安啊。”韓秋君撲哧一笑,“我一直沒把沈露安當成假想敵,雖然我知道林池很幫著她,但我覺得那跟喜歡沒什麼關係。你信我,我看人很準的。我覺得林池……”

抬眼看著林池,他明顯喝高了,忽然就衝了出去。

“豆蔻,我去看看林池!”在她站起來的時候,韓秋君卻搶了個先,跟了出去。豆蔻訕訕的,盡管很擔心,卻還是坐了下來。

過了幾分鍾,韓秋君進來了KTV,臉色是灰沉沉的。

“怎麼了?林池他沒事兒吧?”

“我真是個蠢貨,熬了那麼久,還要自取其辱。”韓秋君衝她疲倦地笑笑,“我蠢到在今天這種日子跟他表白,然後被他拒絕,聽到他認認真真地說,已經有喜歡的人了。豆蔻,我是不是很活該?”

她臉色蒼白地笑笑,豆蔻攥緊自己的手,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她拍拍韓秋君的肩膀:“你,沒事吧?”

“我多羨慕你啊,你是林池從小到大的青梅竹馬,我卻隻有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才有機會理所應當地見他,你卻可以永遠在他身邊。”

可以嗎?她亦笑,笑得苦楚,今天是情人節,她卻有著說不出來的傷心。

可這傷心,又似乎沒人會懂。

她緩緩地開口,對韓秋君說:“其實我也……喜歡……”

門猛地被推開,林池跌跌撞撞地從外頭走進來,一個失重,砸在了豆蔻的身上。

好疼。

眾人忙將他扶好,剛吐過的林池,揉了揉自己的額頭,笑著說:“我沒事,吐了一陣兒,清醒了……”

就這樣,他挨著豆蔻坐著,半靠在她的肩膀上。剛才韓秋君跟他表白來著,他支支吾吾說:“對不起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是……”

韓秋君卻打斷了他的話:“林池,我不想知道你喜歡的是誰,隻要你知道我喜歡你,就夠了。”

這句話真好。他也決定豁出去了,借用他今天聽到的這句話,他也要跟李豆蔻說一遍——我不想知道你喜歡的是誰,隻要你知道我喜歡你,就夠了。

管那麼多呢?今天可是情人節啊!他的李豆蔻就在他的身旁,她的手,就放在他近在咫尺的地方。

林池覺得自己腦袋裏有點亂,他下意識地去碰她的手掌,然後緊緊地攥住。

豆蔻感覺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她從一片混沌的記憶裏清醒過來,握住她手的人,是林池。

他的手很燙,酒精味兒濃烈逼人。小時候他們一起上學,就常常牽著手。忽然有一天,林池早熟地認為,男女有別,便再也不肯牽她的手了。

他和沈露安牽過手嗎?現在,他喝得那麼醉,是把自己當成沈露安了嗎?

她輕輕地掙脫開他的手,她說:“林池,我是李豆蔻。”

林池微微抬起頭,坐直了,他沒有看李豆蔻的眼睛。

我知道你是李豆蔻啊!

這場麵頓時尷尬起來,他拍了一下腦袋:“哦,你是豆蔻,對對,你是豆蔻。我跟你說啊,李豆蔻……”

這話怎麼說才不會顯得那麼唐突呢?他忽然覺得自己弱爆了,剛剛韓秋君走過來,開門見山地說:“林池你知不知道我喜歡你?”

他正準備吐,在她開口的時候,剛好一陣惡心上來,就稀裏嘩啦吐開了。

韓秋君冷冷地說:“我喜歡你,就這麼讓你惡心嗎?”

他想解釋都來不及解釋。

但不得不佩服這些開口就說“我喜歡你”的家夥,真有勇氣啊。他林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他難道連韓秋君那樣的小姑娘都不如嗎?

林池這個時候定了定神,回頭對著李豆蔻正要開口:“李豆蔻……我跟你說啊,我……”

“您好,請問李豆蔻小姐在嗎?”KTV的包間忽然被推開,一個服務生模樣的少年捧著一束玫瑰站在門口,豆蔻騰地站起來:“我是李豆蔻。”

“哦,小姐您好,有位叫邢鹿的先生訂了玫瑰,送給您的。”

喜歡你。

我喜歡你。李豆蔻。

林池的麵前,忽然空了,坐在那邊的韓秋君,有些憐憫地看了他一眼。

郝鵬大叫起來:“哇,豆蔻有男朋友了?”

“不是……”豆蔻捧著玫瑰花,花香四溢,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束玫瑰啊,邢鹿剛才問她在哪兒,就是為了送花給她吧。這並非是甜蜜的感動,而是在她難過的時候,仿佛一道光出現,李豆蔻忍不住鼻子一酸。

邢鹿,謝謝你啊邢鹿。

這時候,林池寢室的兄弟全都一副悲傷的腔調:“啊!林池!你居然有妹夫了!我還想著做你的妹夫呢!”

緊接著,又一束玫瑰花送了進來:“請問,哪位是林池先生?”

這是他訂的玫瑰,跟包間一起訂的。

99朵。他打算送給李豆蔻的。

林池的臉僵著,然後擠出一個笑容:“啊,我是林池。”然後招手喊郝鵬:“郝鵬,你大爺的,情人節也不知送你女朋友一束玫瑰花,幸好哥們兒我想得周到對不對?”

一捧玫瑰被塞到郝鵬懷裏,他女朋友笑得一臉春風。

林池訕訕地走到豆蔻麵前,捏了捏她的臉,說了句:“女大不中留啊。情人節快樂。”

幸好沒有說出口,幸好。

豆蔻在那束玫瑰之下,眼中閃爍著淚光,回了一句:“你也是。情人節,快樂。”

雖然,我並不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