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搖了搖頭：“奴婢多謝娘娘關愛，奴婢沒有感到身體有什麼不適。”
“這怎麼可能？”嘴快的淩嵐嚷了起來，“你都被陛下臨幸了，怎麼會沒有不適？”
白夜臉蛋兒驀然漲紅：“奴婢沒有……”
“什麼沒有？”淩嵐挨了上來，壓低聲音好奇地問道，“哎，你倒是說說，臨幸到底是怎麼回事？”
白夜的臉色越發紅得嬌豔起來：“奴婢，真的沒有和陛下……”
“衣服都脫了，還沒有？”淩嵐明顯不相信，“別那麼小氣嘛，你知道陛下從未來過暖西宮，我們都很好奇呢！”
白夜看看淩嵐，又望望茜妃，發現茜妃也是滿臉好奇的模樣，隻不過她更矜持些，沒有開口詢問罷了。
“娘娘，奴婢真的沒有……”見茜妃也是一臉不信的表情，白夜換了話題，“如果奴婢被臨幸了，還能好端端站在這裏麼？”
茜妃一怔，又細細打量著白夜：“可是，陛下明明說讓你留下，怎麼會沒有臨幸呢？”
“是呀！”淩嵐也皺起眉頭，上下打量著白夜，“難道陛下嫌棄你長得不好看？”
白夜笑笑：“我猜也是。你們沒有看到，陛下今天早上看到我時，那張臉臭的，就像是茅坑裏的石頭……”
她話音未落，淩嵐已經咯咯咯笑了起來。
“紫沫你好大膽。”茜妃謹慎，過去把房門關了，“你怎麼可以這麼說陛下？”
白夜掩著嘴唇笑笑，回想起宮灝君醒來時臉上的表情，心裏泛起一絲淡淡的悲哀。蘭心說：“就算那個男人不認識你，但是隻要他愛過，為你真心付出過，那種印記一定留在他的五髒六腑，想不起來沒關係，再愛一次。”
蘭心錯了！
在宮灝君心裏，是萬劫不複的遺忘！
細心的茜妃察覺了白夜眼眸裏一閃而逝的悵惘，以為是白夜沒有得到陛下的寵幸有些傷感，她柔聲安慰道：“紫沫，不管怎樣，你好好的，便是最好的。”
茜妃一說，淩嵐也忙道：“沒錯沒錯，沒有臨幸，咱們照樣活得好好的，不是嗎？”
白夜笑了：“你們說的都沒錯，誰說沒有男人，女人就不能好好活著？”
三個人都笑了，但是一種淡淡的惆悵還是在房間裏蔓延了開來。
沒有男人的疼惜，女人的燦爛年華又要用來做什麼呢？
白夜歎了口氣，宮灝君若不能好好對待後宮的這些佳麗，為何又要把她們禁錮在這裏？如果放任她們去尋找自己的真愛，豈不更好？可惜，她縱然有這樣的念頭，又如何改變宮灝君的想法？
宮灝君根本不認識她！她就在宮灝君麵前，宮灝君卻看不見她的存在！
想到這兒，一種異樣的滋味在心頭升起，像是有人在心上繞了一根看不見的線，一顆心被扯得隱隱生疼。
近在咫尺，遠在天邊！
不過……
另一個念頭從心裏騰了起來——如果宮灝君不認識她，自然也容不得她接近他，更不用說讓她得到靈丹了。
得不到靈丹，宮灝君就會好好地活著！
想到這兒，心情陡然開朗起來。
“紫沫，你幹嗎那麼開心？”淩嵐奇怪地望著那張突然之間眉開眼笑的臉，忽然發現，眼前的紫沫也可以如此嬌美無匹。她由衷地說道：“紫沫，如果你多笑笑的話，陛下一定會神魂顛倒的。到時候就會臨幸你了。”
“我不要命了麼？”白夜笑著望向淩嵐，“對了，你那麼喜歡，不如你讓陛下臨幸好了。”
淩嵐惆悵地歎了口氣：“牡丹花下死，做鬼也花心。要是我能讓陛下臨幸一回，死也值了。”
她說得那麼認真，白夜倒是怔了一下。
淩嵐看看白夜，又望望茜妃，臉蛋一紅：“娘娘難道不那麼想？難道白白地看著自己慢慢變老？”
茜妃臉色一變，想要說什麼，嘴唇囁嚅了一下，終究沒有說出來，轉過身默默地走了出去。
“娘娘，奴婢是無心之語！”淩嵐慌忙追了出去。
白夜抱著蘭心，注視著兩人纖弱的背影。後宮之中，茜妃算是個與世無爭的人，她能入住暖西宮，不是因為宮灝君的寵愛，而是因為自己父親的位高權重。不過，顯赫的家世，並未讓她沾染上嬌小姐的種種脾性，她是淤泥之中的一朵清荷，難能可貴。可惜，無人賞識罷了。
想起茜妃溫婉的眸子，白夜心裏滋生出一些憐惜來。也許她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但是，如果她努力一下，是不是可以改變後宮這些可憐女子的命運呢？
嗯，宮灝君的遺忘也許未嚐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他可以心無旁騖地生活在他的皇宮之中，隻要他願意，茜妃這樣美麗的女子都可以為他紅袖添香……
心口又微微疼痛起來，她伸出左手，使勁抓握著胸口，理智上的成全和感情上的在意怎麼會如此矛盾，如此尖銳？
低下頭，看到蘭心眼眸中閃過一絲狡黠，仿佛也在嘲弄她的口是心非。
“蘭心，蘭心，我又能怎樣呢？”白夜凝視著蘭心黑亮的瞳仁，蘭心已經變成了嬰兒，從此輪回人間，九世之後才有轉機。或許正是意識到自己的命運，蘭心才會夜夜啼哭不休，發出對命運的抗爭之音吧！如果換成自己？
心，砰砰跳動起來，如果她可以像蘭心一樣留在人間，別說是九世，就算是九十世，九百世，自己也甘之如飴。可惜，應該留下的沒有機會！
“蘭心，蘭心，你可知我有多羨慕你！”
蘭心咯咯地笑出聲來，伸出小手抓撓著白夜的臉蛋，仿佛在說：“不用羨慕，多去爭取！”
“爭取？”心跳如鼓，“怎麼爭取？他根本不認識我！”
小手抓撓得更有力了，那種傳達的意識更加強烈了，一如蘭心自己對命運的不屈抗爭：“不認識又怎樣？你就在他麵前，不會找機會讓他認識你麼？”
“可是，再認識也改變不了什麼？”白夜泄氣，“如果真的喚醒他的記憶，他讓出靈丹，就隻有死路一條。如果不能喚醒，沒有靈丹，時日一到，我亦會煙消雲散。怎樣都是一場悲劇，認識不認識，又有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