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梟凰開口,倉灰即上前將阿嫵扶起,這才發現一直被少女護在懷中的虞薪。
“大概離開酆都太久,身上陰氣消散了才這麼虛弱的。”梟凰並不擔心倉灰知道自己軟禁阿嫵和虞薪之事,悠閑地靠著門框信口這樣說道。
阿嫵從昏迷中稍有蘇醒,視線模糊間依稀瞧見倉灰的模樣,這便伸手去抓,隻是身子虛弱才勉強能夠到少年袖角,氣若遊絲道:“救……救虞薪……”
倉灰忙將避陽珠塞給阿嫵,道:“你先顧好自己,我會照顧虞薪。”
“要不要我和你一起送他們回酆都?”梟凰已然發覺自己事不關己的態度讓倉灰很是惱火,隻是這少年少有在自己麵前表露情緒的時候,這樣看看倒也不錯。
倉灰縱使對梟凰不滿,如今自己一人要帶阿嫵和虞薪回去確實不易,也就隻有麻煩梟凰,這就朝黑衣女子點點頭。
酆都城內燁瀧得知倉灰帶回阿嫵的消息遂即刻趕回住處,大步流星地趕到知時樹下,果真瞧見躺在樹下長榻上還在昏睡中的阿嫵。
燁瀧悄聲靠近過去,明知自己腳步輕不會吵醒阿嫵,卻還是小心著,待到榻邊坐下,才細細觀察——酆都相伴的千年時光裏,阿嫵從未顯得這樣虛弱,仿佛隨時會消失似的。
樹下男子就這樣靜默而坐,一直到樹梢黃葉即將落盡才見阿嫵醒轉,吃力地睜開雙眼,他卻不去叫喚,仍舊坐等。
逐漸清晰的視線裏出現燁瀧的輪廓,慢慢和以往記憶裏的模樣重疊,當阿嫵最終確定燁瀧就在自己身邊時,思緒刹那間清醒,欣喜轉為慌張從雙眼裏流露出來。
“殿下……”阿嫵驚訝地後背貼著長榻不敢動彈,甚至不敢再去接觸燁瀧的目光,她可以想象此時身邊人的憤怒和對自己違背約定的失望。
“倉灰再晚一些找到你,你就真的灰飛煙滅了。”燁瀧說得不帶多少感情。他自然是生氣的,隻是當他在等待阿嫵醒來的時間裏,氣惱漸漸沉澱為幾日來的牽掛和擔心,畢竟除非他去天界述職,否則阿嫵從未離開自己身邊這麼長時間,但即便那樣他也知道少女會在酆都等自己回來,而不是失去消息致使他憂慮不安。
阿嫵心底的愧疚不言而喻,但又忽然想起虞薪,正想開口詢問,卻在抬頭瞧見燁瀧沒有表情的臉後又迅速低下頭,默默認錯。
燁瀧看穿了少女心事,隨即寬慰道:“虞薪有人照顧,你不用擔心。”
阿嫵點頭算是回應,隻是如此一來腦袋就垂得更低了些。
有多少責備的話可以說給阿嫵聽,燁瀧卻隻字未提,隻蹙著眉頭盯著跟前的少女,最後竟一句重話都說不出口,隻道:“沒事就好。”
阿嫵見燁瀧要走,趕忙伸手拉住他衣角,又覺得這樣做太失體統便縮回原處,卻也知道燁瀧這會兒不走了,她才吞吞吐吐道:“阿嫵知錯了,願意受罰。”
豈料燁瀧忽然上前將阿嫵抱住,攬著少女單薄的身子,也不顧她的驚訝變成了驚嚇在自己懷裏發顫。他就這樣擁著阿嫵坐著,緩緩道:“要罰我就將你鎖起來,看你如何私逃出城。”
阿嫵將避陽珠遞給燁瀧道:“那我先將避陽珠還給殿下。”
燁瀧將珠子推還給阿嫵,道:“你且收著吧,這避陽珠也有助於你養傷。”
阿嫵心道燁瀧已然原諒了自己便放下心來,再見自己被燁瀧這樣摟著竟有些高興,遂趁勢往燁瀧懷裏靠了靠,見得了這人回應更是安心。
“我不讓你離開酆都自然有道理,這次吃了苦頭了?”話語雖不柔和,燁瀧的語調卻不似往日冰冷。
阿嫵點頭,模樣無比乖巧,在燁瀧懷中偷笑不止,又問道:“那虞薪……”
“既然答應過你從輕發落,等他養好了身體就去奈何橋做三個月的打掃。”燁瀧道。
“那……我就不用罰了吧?”阿嫵小聲問道。
“容我想好了再定你的罰。”燁瀧低頭時見阿嫵正看著自己,少女目光清澈,這些話說下來竟連氣色都似乎好轉了不少,他心裏一陣安慰,這就又跟阿嫵說了會話方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