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哮天犬恃強淩弱,仗著有二郎神撐腰便肆無忌憚,清微晚來一步,讓仙子受委屈了。”清微道。
扶夕卻有受寵若驚之感,忙道:“上仙出手相救,該小仙道謝才對。”
“仙子客氣。”清微看見扶夕一直握著白玉瓶不曾鬆手,道,“當年贈與仙子之物,你竟還留著。”
扶夕自然不舍丟棄,然而也不好在清微麵前表現太過,隻好賠笑道:“牡丹姐姐同我說過這瓶子珍貴,所以就一直留著了。”
“不過是死物,也沒什麼。”清微道。
“不是的。”扶夕忙於辯駁,話出口後才覺得自己失態,也不知怎麼的,今晚麵對清微竟不比往日鎮定,說話動作都仿佛不聽使喚了一樣,她又羞又惱,最後低下頭去,不支聲了。
“不是什麼?”清微一句,語調低沉溫和。
扶夕看著手中白玉瓶卻不知如何回答,思緒裏七拚八湊了一些句子,斷斷續續回道:“當初上仙救我於困境……又贈了這清煙露……如此恩惠……小……小仙不敢忘記……”
總覺得自己詞不達意,扶夕焦慮間抬頭,正對上清微探知的目光,這人從未表現得如此可親,教扶夕不由愣在原處。
“隻是舉手之勞,仙子卻一直記得,是我幸運。”清微目光落在扶夕臉上,看著女子真誠的眉眼,他低聲喚道,“扶夕。”
相識至今,扶夕第一次清微這樣叫自己,僅僅是她的名字,比那一聲聲“仙子”來得親近得多。
看扶夕總是不說話,清微問道:“怎麼了?”
扶夕轉過身,避開清微目光,道:“第一次聽上仙這樣叫我,有些……不習慣。”
“我既叫了你的名字,以後你也不用總是稱我上仙,都是渤海仙家,你大可叫我姓名。”清微道。
“不可。”扶夕立即回道,“我雖是百花林芳主,但資曆尚淺,上仙千年修行,小仙怎可不敬?”
“你我之間需要如此生疏?”清微反問道,看著白衣背影,清麗脫俗。
又是敲在心門的一句話,扶夕緊緊握住手中白玉瓶,喜悅之情溢於言表,然而又像在害怕什麼,那些未知讓她將清微這一問在心裏翻來覆去品味許久,卻也得不出那人真正用意。
看扶夕隻以背影相對,清微失落道:“夜已深,我不便在蓬萊多留,告辭。”
“清微!”扶夕急忙將人叫住,兩人隔著不遠的距離,隔著明月清光,在百花林中對望稍許時候,而後白衣仙子道,“慢走。”
“你也早些休息吧。”清微言畢,騰雲而去。
臨別叮嚀聽來幾分暖人心脾,直到那青衫客在視線中消失,扶夕才收回目光,又見手中白玉瓶,似比過去更加瑩潤剔透。她拿在手中看了又看,不知此刻自己眉間眼底笑意滿滿,都為那方才離開之人。
旭日初升,渤海細浪層層,晨鷗輕鳴,一派祥和。
清微方才踏足瀛洲,便見一隊天兵迎麵而來,個個麵容嚴肅,來意不善。
“天帝有旨,傳清微上仙前往上仙界問話。”領頭天兵道。
清微雖然不明所以,但也不敢違抗天帝旨意,這就隨天兵去往上仙界,待他到時,除見天帝與王母上座,二郎神在側,還有哮天犬站在大殿之中,而他身旁正跪著扶夕。
清微心知情況不妙,不由蹙眉,但聽天帝宣召,他唯有上前。
扶夕聽清微到來不自回頭相顧,卻被西王母嗬斥道:“扶夕大膽。”
扶夕當即垂首不敢言語。
清微見如此情形,走到殿中,道:“不知天帝召見清微所為何事?”
“昨夜清微上仙於百花林中同扶夕仙子幽會一事難道忘了不成?”哮天犬有恃無恐道。
清微隻道哮天犬胡說八道,與天帝稟明道:“昨日清微雖未在瀛洲,卻也不至於夜訪蓬萊百花林,還望天帝明察。”
扶夕見清微矢口否認驚詫不已,這便抬頭去看身旁青衫,但見清微麵無表情,一身清冷之氣,與昨晚簡直判若兩人。
“好個切詞狡辯的清微。”哮天犬即刻生出鄙夷來,與天帝道,“昨夜清微與扶夕私會百花林,被小犬偶然撞破,詳細情況先前已告知天帝與王母。現今清微這廝反倒不認,如此之輩,還請嚴懲。”
清微此時才顯些微怒意,目光驟然冰冷,瞪了哮天犬一眼,見那狗兒生出怯意,又與天帝道:“昨夜清微身在人界,全然不如哮天犬所說去了百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