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二十三章 歸去來兮(2 / 3)

果然陰毒!

慕容玨暗暗冷笑,剛欲扔出窗外,想了想又收了起來,另找了一個果盒裝起來捧著向外走去,侍從忙跟過來阻擋道:“姑娘,國主有令,請姑娘不要走出宮殿!”

慕容玨彎眉淺笑道:“這兩日你們國主未曾來看我,我去看看他還不成麼?這果子不錯,我要送給國主嚐一嚐!”

那侍從看到她明媚的笑靨不禁一呆,怪不得國主對這位姑娘如此溫柔多情,寵愛有加呢,而且宮中傳言這位姑娘會成為她們的王後,她們自是不敢得罪,聽了她的話不禁躊躇。

慕容玨柔聲笑道:“不防事,國主隻是擔心我身體不適才不讓我離開宮殿,如今我已大好,不日就與國主成婚,若國主知道我要見他你們也擋著不放,可是會不高興的哦!”

侍從們心中一懼,想想是這個道理,不由讓開了身子。

慕容玨腳步不停,走出自己寢宮,麵對著宮樓玉宇一時不知該往哪去,也不知道慕容月到底住在哪?這樣直接送過去她肯定多疑,想想回頭問道:“國主住在哪座宮殿?”

那侍從忙帶路道:“姑娘這裏走,國主的寢宮與姑娘僅一牆之隔。”

到了宮門,侍從不敢進去:“姑娘,沒有國主的命令,誰都不能進入國主的寢宮,否則殺無赦,不如在這裏等等吧!”

慕容玨眼珠一轉,一個小小的國主寢宮居然如此嚴密,可是門口竟然連守衛都沒有,如此奇怪肯定異常,當下展顏笑道:“沒關係,你們在這裏等等,我去去就來!”

“這,姑娘,國主的脾氣說一不二,真要惹怒了可是會丟性命的!”

“無防,你們稍等!”說著一溜煙跑了進去,侍從急的跺腳卻也不敢追過去!

慕容玨輕手輕腳走近宮宇,正思慮著胡夯會住在哪間寢室,忽然聽到裏麵傳來說話的聲音。

隻聽胡夯懶洋洋道:“你還沒有想明白麼?隻要你侍候的我滿意,我自會成全你!”

“小人隻不過是月兒小姐家的一個家將而已,唯小姐是從,國主的成全是什麼意思?”卻是穆青的聲音。

“你當我看不出你對月兒已經動心了麼?月兒,果然是花容月貌,懷中尤物啊!她可是一門心思想嫁給本王,可惜呀,本王對她沒興趣,可是並不在乎多娶她一個!反正,本王的宮殿也空著不少屋子!”

“你!”穆青聲音隱有怒氣:“你既然對她沒興趣何不早早和她說明,以免誤她終身!”

“誤她終身?與本王有何關係?又不是本王求著她嫁?”胡夯輕笑,忽而語氣暗昧道:“本王雖對她沒興趣,可是本王對你很有興趣,你是本王見過的最有男子氣的男子!還有這道疤,本王真是愛不釋手呢!”

“請國主自重!”

“哈哈,有個性,本王說過,隻要你侍候本王一次,讓本王滿意,本王自有法子成全你和月兒!本王可以認你為王兄,讓你們二人亨盡榮華富貴,如何?”

好一會兒,隻聽穆青喘息著咬牙道:“休想,你我同為男人怎能做如此不堪之事?何況穆青此生隻碰月兒一個女人,隻會對月兒一個人好!”

“你們?你們主仆居然已經暗渡陳倉?真是無恥!”

胡夯一聽穆青的話心中又妒又恨,忍不住罵道:“那個賤婦,竟還敢自稱是處子之身欲嫁本王,本王差點做了王八!你說,你們是從何時?”

穆青自知失言,後悔不迭,抿唇不發一言。

Gay?

慕容玨驚訝的捂住嘴巴,沒想到這個胡夯這麼新潮,唇角不由上揚,原來他要娶後娶妃不過是做給別人看的罷了,害她白白擔憂幾日!

隻聽一聲悶響,接著傳來穆青驚慌的聲音:“國主請自重,不然休怪我要動手了!”

乖乖不得了,這是要霸王硬上弓嗎?

慕容玨吐吐舌頭,悄悄向後退去,退到宮門以外,等得焦急的侍從見她出來大喜,慕容玨作個手勢讓他們別出聲,低聲道:“誰也不許說出我進去過,不然國主必殺死你們無疑!”

侍從恐懼的點點頭。

慕容玨放重了腳步,衝宮裏大聲喊道:“有沒有人啊?我要見國主!”

隻一會兒,便見胡夯陰著臉從宮中走了出來,後麵跟著穆青,穆青的衣衫稍稍淩亂,麵色潮紅,臉上是又驚又怒又羞愧的神色。

慕容玨隻當沒看到,對過來的胡夯淺笑道:“胡國主,這兩日沒看到你還真是不習慣了,這有一盤好果子,送你嚐嚐!其實這也是國主之物,我不過是借花獻佛略表心意罷了!”

胡夯見是她,麵色稍緩,和聲道:“美人何事?怎麼出宮了?”

目光冷冷掃向後麵侍從。

慕容玨忙道:“是我求了他們來的,並無要緊事,隻是想見見國主罷了!”

一旁穆青行禮道:“國主若無他吩咐,小人先回去了!”說完,甩開步子便走。

“慢!”胡夯急道。

“還有何事?”穆青並不回頭,聲音裏帶了冷意。

胡夯見慕容玨一雙妙目含笑看著他們,隻得道:“你事情辦的好,這盤果子便賞了你吧!”

“多謝國主!”

穆青有些狼狽的轉身接過果盤匆匆走了。

“美人也回宮去吧,本王有空自會去看你!”胡夯被她攪了好事,心中不快,也不多作敷衍,轉身回去。

慕容玨眼看著果子被端走一時又無法出聲阻擋,心中不安,那枚果子裏也不知是何毒,但依慕容月的狠毒自不會是隻讓人腹泄的藥,穆青若因誤食丟了性命,豈非白白辜負了她此番為他解圍?還不如不管此事呢!

慕容玨也說不清為何要幫他,隻是覺得穆青雖隻是一個家將,也知道此生隻鍾情一人!那日在西院不曾為美色所迷,如今又不曾為富貴所動!

倒是難得!

隻是,他的這番深情也是付之東流白白辜負了!

原來世間的如花美眷不過是鏡花水月,世間傳說罷了!

慕容玨忐忑不安過了兩日,這兩日裏,胡夯竟然沒有來,不知是戰事緊還是生了那日的氣,慕容玨樂得清靜。

這天夜裏,慕容玨睡得正沉,忽覺脖子上一涼,悚然驚醒,隻見一把明晃晃的劍架在勁間,借著窗外傾泄而入的月光,慕容玨看到一道猙獰的疤痕,心中一驚:“穆青,你要幹什麼?”

難道慕容月見用藥不行竟要施展暗殺?

“大小姐,你死後莫怪我,我要為月兒報仇!”穆青凶狠的道。

“為月兒報仇?月兒怎麼了?”慕容玨疑惑問道,接著心頭一亮,低聲問:“她吃了有毒的果子?”

“是,那天我帶了果子回去,月兒看見了問哪來的,我隨口說是國主賞的,她便拿走吃了,沒想到……沒想到!”穆青眼中充滿悲憤,恨聲道:“你竟然有這麼深的心計,竟借我之手來害月兒!我要殺了你為她報仇!”

說著就要動手。

“慢!”慕容玨疾聲道:“你知不知道,那枚有毒的果子是慕容月送給我的,那日我也沒想到會借你之手,本來是想通過胡夯轉交的,隻是那天聽到你們二人的對話,一心想為你解圍,不想他竟將果子賞了你,又被慕容月吃了,可見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她是咎由自取,害人不成反害己。”

穆青動作一滯:“原來,那日在外麵偷聽的是你,我那天不留神被他下了藥,手足無力,功夫一成也使不出來,耳力卻無損,還以為是哪個侍從呢!那天,謝謝你,我,我沒有做對不起月兒的事。”

“是,你沒有做!”慕容玨見他眼中悲切,柔聲道:“你是一個專情的好男兒!是,是月兒不知珍惜。”

“我本配不上月兒小姐!”穆青手中的劍略略鬆下來,低聲道:“我知道是月兒先下毒害你,那毒是我給她的,所以見了藥性便知是怎麼回事了,隻是看到月兒變成那樣,心中實在抑鬱!”

慕容玨輕輕偏過些頭,盡量離劍刃遠一些,小心問道:“那,月兒現在如何?藥既是你的,想必是有解藥!”

“沒有解藥,我離開幻情穀時太過匆忙,沒來得及拿解藥。”穆青悲哀的搖搖頭:“她如今已經四肢無法動彈,這輩子恐怕都站不起來了!”

幻情穀?

慕容玨聽他說慕容月沒死長出了口氣,見他眼中凶光漸漸淡去,略思索遂輕聲一字一句道:“月兒任性,她若是一如從前,難道你要這樣看著她嫁人不成?你願意隻是這麼跟在她後麵一輩子?如果她真的嫁了人,身邊又豈能容下你的存在?”

穆青跟隨慕容車離多年自然不是個笨人,不過是情之所衷,愚了自己的耳目,聽到慕容玨這麼一說頓時了然,這麼多年他隻一心癡戀著慕容月,也知道自己身份根本配不上將軍的千金,隻一味默默喜歡。

那日在花園中強要了慕容月也是抱了必死的念頭,沒想到慕容月不僅沒向將軍告發,後來還多次主動找他,雖然每每事後又總是對他百般羞辱,於他卻是天大的恩賜,再不敢有過多的奢求,後來情況逆轉,慕容府被查封,慕容一家被追捕成為朝庭要犯,他拚死救出了慕容月,癡心中還有一絲絲竊喜,總盼著慕容月能願意嫁給他。

誰知慕容月雖為罪臣之女卻仍然對他不屑一顧,看著她百般討好取媚於別的男人,他又怎能不痛心?

忽而每當他想斷了這翻念頭一走了之時,慕容月總是有辦法讓他不舍離開,隻好痛苦的守著她和別的男人交好,等著她嫁給別人。

這樣也好,這樣月兒小姐便不能再跑到別處去,隻能成為他的月兒了。

穆青收起長劍一抱拳道:“多謝大小姐指點,我這就帶月兒離開!”

說完翻身躍出窗外。

慕容玨經他這一嚇,已經毫無睡意,披衣起來倚在窗口,外麵月光如水,整個殿宇浸在一片銀輝之中柔和而清冽。

不知道落雨好不好, 剛才穆青提到幻情穀,勾起她諸多情緒,落雨和王保,他們恢複的怎樣了?有王保在落雨身邊,慕容玨心中有些安慰。

令人無法動彈的藥?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又出自幻情穀?

幻情穀,那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神秘地方?

還有那位幻天公子,也是一個奇怪的人!還有……他們,過的好不好?兩年了,一定是琴瑟相和吧!

已經時過兩年,那一晚的心痛卻仍然無法忘記,平時隻是被封印在最深處,裝作已經不在意,這樣,可以給自己一個呼吸的空間罷了!

而今夜,往事呼嘯而至,令她猝不及防,那些痛不敢想,而那些甜蜜,卻驚心動魄的深刻在心底!

第二日,便聽侍從們小聲議論,國主請來的貴客慕容月姑娘和她的隨從失蹤了,國主發了好大脾氣,誰也不見。

慕容玨倒輕鬆下來,沒有了慕容月自己應該睡幾天安穩覺了。

又過了幾日,胡夯忽然來了,慕容玨暗暗打量他,深目平靜無波,唇邊噙著一絲微笑,令人怎麼看怎麼怪異,他走近慕容玨柔聲道:“玨兒,近日可好?”

“謝謝國主的款待,慕容還好!”因已經知道他是個gay,慕容玨也不在意他的稱呼,從容道。

胡夯慢慢靠近她耳邊輕聲道:“那請玨兒幫本王一個忙如何?”

並不等她回答,突然伸手一扯,竟將慕容玨身上的衣衫撕破,露出裏麵的中衣來,慕容玨嚇了一跳,忙向後躲閃,暗暗叫苦,原來這人還不止是gay呢!

“別怕!玨兒,來,過來!”胡夯的聲音愈加溫柔,又一撕,將外衣徹底扯了下來。

“你住手!”慕容玨心底惶惶,順手從身後摸一隻花瓶高高舉起:“再過來我不客氣了!”

胡夯站住,輕笑一聲,雙掌一擊,從外麵走進兩名侍衛,一揚手,那兩名侍衛迅速將慕容玨綁了起來,慕容玨又驚又怒:“胡夯,你要幹什麼?”

話音未落,身上已狠狠挨了一鞭子,接著又是一鞭,慕容玨跌倒在地,一捧青絲散落,水墨般潑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麵上,映出爍爍光影,鞭子落處露出道道血痕,胡夯這才停止蹲在慕容玨麵前仍柔聲道:“辛苦玨兒了!此事若成,本王必奉你為後!”

那樣溫柔的聲音卻令人心底漫起陣陣寒意,她驚恐的向後縮了縮。

混蛋,死混蛋!誰稀罕作你的王後!

慕容玨已經痛的說不出話,額上大滴的汗珠滾落下來。

多邦城外旌旗獵獵。

大明軍隊帳內,張輔將軍環視著眾將士,怒道:

“胡氏父子猖狂,殺了我大明使臣竟敢厚顏無恥要求和親,和親不成,他竟找來一人假冒已去的禦封虞美人,綁在了城樓上要脅我軍退兵,簡直荒謬!明日計劃攻城,本將軍要親手殺了那假冒者,活捉胡夯父子!”

眾將士對此皆心懷憤怒,紛紛點頭:“好,明日攻城,殺他個措手不及!”

“胡氏父子羞辱我大明,定將其碎屍萬段!”

“活捉胡氏!”

……

一片憤恨聲中,隻聽有人沉聲喊道:“慢!”

張輔順聲望去,不由虎目眯起,他素來對錦衣衛沒有好感,不過這陸羽到底是皇帝身邊的紅人,平日表現倒比那紀綱順眼多了,遂問道:“陸指揮今日剛到陣前,不知有何指教?”

陸羽站起,英挺的眉目微垂暗暗掩去震驚的心情,因久戰不下,皇上派他督陣,沒想到剛剛到了明軍中,便有了慕容玨的消息,兩年了,這個女子的音容笑貌不僅沒有消逝,反而落入了心底深處愈加清晰,他也知道不應該動此雜念,然而心還是不受控製的被吸引。

京城都傳虞美人已遠嫁海外,有的又說她已葬身大海!

而他,都不信!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消息,即使那綁在城樓上的女子是假的,在未確認之前他又如何敢冒攻城之險?

當下收起心思冷聲道:“將軍請三思,虞美人畢竟是皇上禦封,雖然兩年杳無音訊卻也沒有確切消息說她死亡,若城樓上綁的是假的也還罷了,若真是當年的虞美人,貿然攻城傷及了她,恐怕皇上的臉麵不好看,也有損大明的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