嫦娥與免兒一路上東逛西闖,每逢一處便找人打聽,是否知道女媧娘娘落腳之地,但所問的都是些市井百姓,大多不知,甚至有些人連女媧娘娘是誰也不知道。更有一些輕薄浪子,見嫦娥與免兒年輕貌美,不免胡言調笑,令嫦娥大是氣惱。
足經兩個多月的輾轉打聽,方聽說京城朝歌裏有座女媧宮,乃凡間供奉女媧娘娘廟宇,不知道是也不是。嫦娥與免兒大喜,急忙飛奔朝歌。到了京城經人指點,果然找到了一座女媧娘娘廟,建築宏偉華麗,金漆彩畫,氣象非凡。
女媧娘娘,乃人類始祖,也是人類婚姻之始祖,掌管男女姻緣,所以平日裏香火鼎盛,這時候也有不少婦女進廟燒香。
二女進入正殿中,見當中的神壇之上,煙雲繚繞中,供著女媧娘娘的塑象,雲髻高挽,彩衣翩翩,容貌美豔不可方物,神態間透出一種端莊。嫦娥心中暗讚塑象做得妙,更對女媧娘娘產生一種即親切,又崇慕的感情。在女媧娘娘象旁,另塑有金童玉女之象,手中持著彩幢如意等物。嫦娥和免兒近前燒上香,跪倒聖象之前,給女媧娘娘叩了頭。遊目四顧之時,忽見殿後角門處有一人向她們招手。嫦娥仔細一看,原來竟是璞瑛,心中十分歡喜,連忙拉了免兒跟過去。
二女來到殿後,見裏邊另有房舍,珠簾低重,繡幔疊映,香雲繚繞。走進大廳之中,見璞瑛正在裏邊等著她們。嫦娥和免兒急忙上前見禮問候。
璞瑛道:“你們怎麼會來了這裏?”
免兒口快,答道:“璞瑛姐姐,我還不知道嗎?當然是為了尋找羿大人轉世之事了。人海茫茫的,我們又不知道要如何去找,所以隻好來找你們。東闖西逛,已經找了兩個多月了。”
璞瑛道:“你們怎麼下來的?”
嫦娥道:“王母娘娘到凡間來接引玉帝,暫由元始天尊代掌天庭,我們趁機偷偷溜下來的。”
璞瑛道:“你們的膽子也太大了!此事萬一傳進王母耳朵裏,還不知道要如何懲治你們。我既然來到人間,怎麼會不幫你們尋找呢?隻是因為平日裏助女媧娘娘處理一方事物,閑暇時間太少,此事又不宜交付別人去辦。尋人一事,非一朝一夕可就,你們就算來了,一時也未必見得找到。我勸你們還是快點回月宮去吧。”
嫦娥和免兒都覺得她說話的神態語氣與以前大不相同,知道這四百多年來,她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再不像從前的萬事不掛於心,嫦娥暗暗替她高興,忍不住問道:“璞瑛姐姐去見過伏羲帝君了麼?”
璞瑛微微一怔,臉上迅速掠過一抹紅霞,神情間頗有些忸怩之態。岔開道:“你們還是先隨我去見娘娘吧!”
免兒看在眼裏,伏在嫦娥背後偷笑。
嫦娥微笑道:“好,我也很久就想拜見娘娘了!”
三人來到裏間屋子,卻是間臥室。隻見臥塌之上,紗幔低垂,一位美婦橫臥於床上,紗幔擋住了頭臉,隻見月白色的緞子長袍,盡顯其體態之優雅,袍服之下,露出一隻纖纖玉足,白皙膩滑。
女媧見三人來了,單手支蹋坐了起來,一手掀開幔帳,露出絕世姿容。隻見她眉如春山,目如秋水,鼻梁豐隆,朱唇豐厚,美豔得仿佛散發著光輝的臉上,透出華貴風姿。看其年齡卻仿佛不過二十出頭。
嫦娥和免兒急忙跪倒拜見。
女媧微笑道:“快起來,不必多禮。”
嫦娥和免兒站起身來,女媧向嫦娥道:“你過來,坐到這裏來。”
嫦娥蓮步輕移,盈盈來到女媧身前,依言坐到床邊。二人互相審視,皆為對方的容貌傾倒。
嫦娥更有種奇異感覺,對女媧極感親切,尤如見到母親或是姐姐般,隻想偎進她的懷裏,傾訴自己的委屈和痛苦。
女媧似能清楚地知道她此刻的感受,泛起一個溫柔迷人的微笑,拉住嫦娥的手,柔聲道:“可憐的孩子。”
嫦娥秀目一紅,險些掉下眼淚,像是個孤苦的孩子,終於見到久別的親人般,胸中溢滿幸福和溫暖,淒然道:“嫦娥求娘娘垂憐!”
女媧道:“王母之仙丹,陰差陽錯之下,竟然被你服食了,也是你命中有仙緣,該當如此。事已至此,如今都不必多說了。我主掌人間姻緣之事,原望有情之人皆得圓滿,但羿數度轉世,性情早變,容顏更改,對你來說,他隻是個陌生之人,你縱使尋到他,未必便是喜事。”
嫦娥道:“娘娘!嫦娥答應過羿,千世萬劫,永不相棄。隻要他對我的心未曾改變,嫦娥願永伴其側,絕不言悔。”
女媧歎道:“你真是個癡心的女子!可惜世間之事未必盡如人意,永不言悔,何其難矣!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的話。”
嫦娥道:“娘娘,我現在不明白也不想明白。我隻想知道,他額頭上的印跡什麼時候會消失?”女媧道:“那個印跡是永遠不會消失的。除非我去為他消除。但封存在他體內的記憶卻會逐漸的衰退和消失。如果他真的不再記得你,對你來說或許反倒是個解脫。是時候了,回去吧!”
嫦娥點頭應允,對女媧頗有眷戀不舍之意。璞瑛將嫦娥和免兒送出殿外,二女拜別,走到無人之處,方才直飛月宮。
月宮之中,一切如舊,問及蟾將軍,蟾將軍回複說,時間既然很短,自然也並沒有人來查崗。嫦娥和免兒也就放心。
蟾將軍問起二人人間之行,嫦娥並沒有隱瞞,如實說了。蟾將軍也為之表示挽惜,唯有勸嫦娥耐住性子等待。
按天上的日子計算,一個月以後,守門四天王稟報元始天尊,說是天帝與王母已經回來,並且帶了眾多出隨從。
元始天尊即刻通知各路神仙前來接駕。嫦娥也一並來到南天門外,與眾仙跪倒相迎。
隻見走在最前麵的,是王母娘娘和轉世重生的天帝陛下張友人。
娘娘頭上梳著高聳宮裝鬟髻,頭戴珍珠鳳冠,兩邊垂下纓絡和珠串。身穿緊身金黃色長袍,裙腳及地,腰係玉帶。長袍上繡滿珍禽異獸圖案。兩隻合歡袖十分寬大,飾有三寸多寬的黑色錦邊。娘娘款步走來,衣袖飄搖。
天帝的打扮更是奇特,頭頂上戴的是一方前圓後方的長方形玉製冕板,垂十二串“冕旒”,冕冠兩側,穿插玉笄,笄的兩側係有絲帶,於頜下係結。在絲帶上的兩耳處,則各垂一顆珠玉,以示兼聽納諫之意。天帝穿的服裝,與王母剛好形成一對,也是金黃色袍,腰紮玉帶,繡有團龍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