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九章 往事如煙(3 / 3)

蟾將軍道:“可是總不能硬把她從琳琅坊裏偷出來、搶出來。楊戩已經注意到她,現在時不時的就會去見她一麵呢。”

河伯點指著他道:“你快點給我想辦法!若給楊戩拔了頭籌,我要你好看!”

蟾將軍道:“末將自會去想辦法。諒她隻是一名樂妓,身份高貴又如何?早晚也逃過不去這一關。隻要打通媽媽的關節就好辦。”

河伯道:“這件事就交給你。辦妥了少不了你的好處。”

蟾將軍道:“末將自然會盡全力。我等這一天已經不是一年半載,些微撈些好處便知足了。不過,河伯大人,萬一真的有事,您可不能不庇護末將,否則我也不必為他人做嫁衣裳了。”

河伯道:“這個自然,還用囉嗦!對了,皇孫伯陵那邊如何了?”

蟾將軍笑道:“他可是占盡了便宜。現在連孩子怕都是替吳剛生了好幾個了。哈哈哈。”

河伯也是一陣狂笑,繼而道:“那種庸脂俗粉,市井女子,我可沒興趣。不過你要著伯淩小心些,吳剛本身原帶著三分仙體,又有女媧的封印,如今學道在外多年,本事已經不小。千萬別給他撞個正著。他的身份更不可以給任何人知道,否則後患無窮。”

蟾將軍道:“河伯大人放心,伯陵恨不得將他挫骨揚灰,讓他永世不得超生,怎麼會給人抓著痛腳,坐失良機?等到害了吳剛之後,憑他皇孫身份,也沒人能奈他何了。”

河伯道:“還有閻王那裏,隻有他最清楚月娘和吳剛的身份,無論如何不能讓他泄露出去。否則對我們大為不利。”

蟾將軍道:“我自有辦法。”

河伯道:“既然如此,你就盡快去辦。”

蟾將軍道:“是。末將這就去辦。”

哮天犬知道自己已經探聽到了天大的秘密,心中狂喜,不敢久留,但又怕給正要出來的蟾將軍撞見,急忙躲到藏著老鼇屍體的石洞之中。

過了一會兒,蟾將軍出了水府,踏浪而去。直到他的身影看不見,哮天犬才悄悄升出水麵,回廟去見楊戩。

哮天犬將水府中的聞見對楊戩說了一遍。

楊戩道:“好,哮天犬,我先記你一功。今天收獲不小。不過吳剛卻不知道是什麼人,又關皇孫伯陵什麼事?他們沒有說這個吳剛是哪裏人?”

哮天犬道:“沒有。”

楊戩沉吟道:“茫茫人海,這倒有點難查。”想了一想,向廟旁的一枝架上道:“雪鴞。”

架上的神雕飛身下來,立於楊戩身前。

楊戩道:“去給我探聽一下,皇孫伯陵如今在什麼地方。一有消息立即回來複命。”

雪鴞低鳴一聲,飛出廟外。

哮天犬道:“主人,皇孫伯陵跟您也有著血海深仇哩!”

楊戩冷笑一聲,道:“至少先要把事情查清楚再說。如果當真不便插手,我也不會強自出頭。不過聽他們語氣,事情也似與嫦娥有關……”他又陷進了深思。

哮天犬看著楊戩,等著他的決定。

楊戩道:“走,我們先去琳琅坊。”

琳琅坊中,月娘正在彈奏琵琶,唱道:“孤衾引思緒,獨枕愴憂端。深庭秋草綠,高門白露寒。思君起清夜,促柱奏幽蘭。不怨飛蓬苦,徒傷蕙草殘。”

一曲即罷,對麵的錦衣男子鼓掌稱讚道:“果然是好曲好歌。不似人間所有。”

月娘謙遜道:“承蒙馮大人謬讚,月娘愧不敢當。”

稱讚月亮的錦衣男子右目已盲,正是河伯馮夷模樣。

馮大人道:“月娘小姐才藝無雙,令人欽佩。家父一直羨慕小姐才名久矣,他七十大壽之時,不知能否請月娘小姐前往獻藝?隻要一曲歌舞足矣。”

月娘道:“對不起,馮大人,月娘從不外出您也是知道的。不方便開這個先例。還請大人見諒。”

馮大人不悅道:“月娘小姐連這點麵子也不給嗎?隻是一曲歌舞而已。”

月娘道:“並非月娘無理,隻因此例一開,日後便不好說話。四年來月娘輕易不肯踏出琳琅坊一步。前些日破例於二郎廟會出演歌舞,尚且平白遭一場沒來由的水患之厄,可見月娘乃不祥之人。”

馮大人惱怒道:“你這女子不識好歹!我好言相求你卻不肯!跟我拿什麼架子!”

月娘冷冷道:“馮大人這是什麼意思?月娘不肯,大人還要相逼不成?”

馮大人鬥然站起來,將桌椅盡皆掀翻,暴怒道:“我就逼你又怎麼樣?”

月娘閃身躲開,退後幾步,凜然道:“月娘輕賤之軀,死尚不懼,何懼相逼!”

聽見房裏鬧了起來,鴇母匆匆趕來排解道:“這是怎麼了,有話好好說。馮大人息怒,乖女兒也別吵。”

馮大人將相請之意說出,道:“媽媽給評評理,你這女兒也太縱情使性子,我也是此間熟客,難道這一點請求也算過分?”

鴇母陪笑道:“馮大人,您也是來熟的,月娘從不出外您是知道的。自打她來了,實是嬌生慣養,我也半點沒舍得打她罵她。一直由著她性兒。您好歹擔待些。我也再勸勸她。”

月娘沉著臉道:“媽媽也不必勸!月娘不比一般的姐妹,我原是來時便說過的,一切依我,否則縱死也不以聲色愉人。隻因生來命苦,家遭慘禍,不幸落在這個地方,不願辜負了媽媽的苦心,不敢慢待了四方恩客,這才說好歌舞笙管、琴棋書畫任由差遣,隻是不赴請,不侍寢。媽媽也都一一答應了的。如今媽媽若要翻悔,月娘自然也可以翻悔。月娘從此閉門謝客,要打要殺,悉隨尊便!”

鴇終連忙道:“我不是要反悔!但馮大人不比別人。乖女兒看在媽媽麵子上,好歹應酬半日,我隻悄悄的,也請馮大人這天不要宴請別人。這事沒人知道,便不算破例。”

月娘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沒為。瞞得一日瞞不了永久。到那時月娘再說不赴請,有誰肯信?你們自然都盼著我破這個例。月娘卻是寧死不從。”向嬋娟遞個眼色,再道:“月娘失陪!”

馮大人道:“你給我回來!”

嬋娟攔上前道:“馮大人,媽媽,你們知道小姐的性子脾氣,真要逼急了,她可什麼事都做得出。你們好歹消消氣吧。以後還要小姐能彈琴唱歌呢!”

鴇母也道:“馮大人別生氣,不知道老大人的壽誕是哪一日,容我慢慢再好言勸她。”

馮大人這才作罷,卻仍是憤憤道:“你給我好好管管這個倔丫頭,得罪我還不算什麼,將來若是皇親國戚來了,一概得罪,連你也要吃罪不起。”

鴇母媚笑道:“我知道我知道。馮大人先請回。”

正在這時,聽外麵龜奴招呼道:“楊公子您又來了!先請進來吃茶。待小人看看月娘姑娘得不得空。”

馮大人一聽此語,心頭暗驚,連忙向鴇母道:“你自去招呼客人,我也該走了。”不從正門出去,反倒饒過屏風,從後邊遛了。

鴇母微感奇怪,但無心細想,迎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