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二十章 各施奇謀(1 / 3)

楊戩隨鴇母來到廂房,問道:“月娘正在招呼什麼客人?”

鴇母道:“現在沒客人。是個熟客,已經走了。她跟客人生了點氣,這會兒回房了。不過即是公子來了,我去叫她一定出來的。”

楊戩道:“有勞媽媽。要是她不願出來,就不要勉強。”

鴇母道:“不會不會,公子少坐。”

楊戩落坐,不一會兒月娘和嬋娟果然隨鴇母來了。

月娘麵帶微笑,低著頭,緩緩坐在楊戩對麵。

鴇母笑道:“我說準來的。都不用人勸。乖女,不許再使性子!”又故意低聲在月娘耳邊道:“要是楊公子請你,你赴不赴請?”

月娘道:“媽媽!楊公子才不會那麼無聊,更不會逼我!”

待鴇母離去,楊戩問道:“剛才是什麼人?”

月娘道:“是位姓馮的大人。這半年來常常來此。剛才硬逼著我出外為他父親七十大壽獻歌舞。”

嬋娟道:“楊公子,我家小姐從來不赴請的。”

楊戩冷笑道:“什麼馮大人?自然是馮夷了。月娘可知這位馮大人正是前些時要將你掠走的黃河水神河伯。但剛才來的這一位,卻未必是他,而是替他出謀兼跑腿的蟾將軍。哼,他們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月娘奇道:“他們都是什麼人?”

楊戩道:“他們沒有一個是人。馮夷乃是黃河水神,他的好色是早已出了名的。蟾將軍是廣寒宮的守將,一隻蟾蜍而已。如今勾結了河伯,意欲對姑娘不利。幸虧你從不赴請,否則早已落入他們的算計。”

月娘輕歎道:“月娘早知身入風塵,自身難保,就算不是他們,也總有人在打奴家的主義。我一時不離這琳琅坊,因與媽媽有約在先,他們就一時不便相逼;一旦我離開這裏,自然隻有任人魚肉的份兒!到那時候,縱有十分要強,也什麼都晚了!”

楊戩道:“姑娘所做確是聰明之舉。”

月娘淒然道:“隻是月娘能保一時,不能保一世,隻要我沒有離開這裏,仍是任人攀折踐踏!總有一天會落入他們的算計。”

楊戩道:“姑娘所慮不錯。今天那位馮大人一去,定會再使手段。最怕他從鴇兒那裏入手,令你防不勝防。”

月娘輕咬牙道:“媽媽哪有一天不算計我!隻是我時刻提防著她,才能保到今日今時!如果她當真違背當初的承諾,硬要胡來,月娘拚卻一死,絕不受辱!”

楊戩道:“月娘姑娘,你先不要著急,我正在想辦法。”

月娘感動地望向楊戩,道:“楊公子!”

楊戩從懷裏取出一枚白玉發簪道:“這是東海之寶,逢毒變色,是一個朋友給我的。在下留著無用,姑娘可以用之防身。免遭暗害。”

月娘道:“多謝公子。”

嬋娟替月娘接過來,轉交月娘之手。月娘仔細把玩,見玉簪精細小巧,問道:“是什麼樣的朋友,會送公子這樣的東西?”

楊戩道:“普通朋友。”

月娘澀笑道:“自然是姑娘家啦!否則何來如此精致細膩的玉簪?”

楊戩一時難答,停了一停才道:“是東海的三公主。”

月娘黯然道:“即是三公主所贈,公子不該轉贈於我。”

楊戩道:“隻因這玉簪是寶,所以才特別送給你用來防身的。別無它意。如果特為送給姑娘,自然不該是他人之物。”

月娘道:“即如此月娘便先收下,異日是要奉還的。”

楊戩微笑道:“自然是可以的。”

嬋娟道:“姑娘,公子送你東西,你也該回贈一樣才是。”

月娘道:“我本來倒想送的,如今因這玉簪反不想拿出來了!”

嬋娟笑道:“姑娘恁地小氣!若是不拿出來,這些日子的功夫不是白費了!”

月娘笑道:“貧嘴!”

嬋娟道:“姑娘,我去拿來啦?”

月娘笑嗔道:“去吧,還羅嗦什麼?”

嬋娟飛快地跑回樓上,一會兒拿著一卷東西又跑回來。

楊戩和哮天犬都好奇地看著。

嬋娟笑道:“楊公子,我替小姐拿這件東西給您,嬋娟有什麼好處?”

楊戩向哮天犬一遞眼色,哮天犬取出一錠銀子。

嬋娟搖頭道:“不,公子,嬋娟可不缺這個東西。”

楊戩驚訝道:“那你想要什麼?”

月娘嗔道:“嬋娟!怎麼可以向客人強索東西。”

嬋娟笑道:“姑娘,楊公子可不是別人呢!”

楊戩道:“嬋娟姑娘想要什麼?隻要我拿得出來。”

嬋娟道:“小婢隻想要公子手中的扇子!”

月娘微嗔道:“嬋娟!”

楊戩微笑道:“即是嬋娟姑娘想要,我送給你就是。”一手遞出自己的扇子,同時又伸出另一隻手。

嬋娟抿嘴一笑,先接過扇子,展開一看,見上麵寫著與月娘初見時二人對的詩。落款寫著楊戩。她將扇子合攏了,收到背後,這才將手中用絲綢包著的東西遞給楊戩。

楊戩接過打開一看,原來是一幅畫。

畫中是二郎廟裏真君坐相,麵貌卻是自己。畫得栩栩如生,墨跡流暢,渲染到位,勾描有力,很見功夫。畫旁題著一行字道:“都江堰下,千古英風。二郎在此,波瀾不驚。”字跡工整秀麗,又見筆力,十分難得。

楊戩道:“好畫好字!姑娘一定花了不少心思在練畫習字上。”

月娘道:“月娘自幼便喜歡繪畫,隻是畫得不好,公子見笑了。月娘本想為公子題一首詩,怎都沒有這四句傳神,隻好算了。”

楊戩笑道:“原來你也相信這個傳說。”

月娘微微一笑道:“難道這個傳聞不實?”

楊戩笑而不答。

嬋娟狐疑不定地問道:“楊公子,你真的是……他?”她一指畫像。

楊戩笑道:“是是非非,存乎一念。鬼神之事,難言之極。總有一天你們會見到事實的真相。”

月娘幽幽地道:“我很想早點等到這一天。我很怕……自己永遠不會知道結果。”

楊戩笑道:“怎麼會呢!你很快就會知道真相。嬋娟姑娘自然也會知道。”

嬋娟喜道:“啊!那嬋娟就等著!”

楊戩道:“月娘姑娘,你自己千萬保重。嬋娟,多照顧你家姑娘。”

嬋娟道:“小婢知道!公子請放心!”

楊戩告辭離去,月娘又再接待了幾起客人,直到後半夜,客人才不得不散去。

鴇母又來到月娘的房裏。

月娘懶懶地道:“媽媽還有什麼事?我很累,想休息了。”

鴇母向身後招招手,一個龜奴端了一壺酒和幾樣小點心進來。

鴇母道:“媽媽特為白天的事向你賠禮來的。”

月娘瞟了她手中的酒杯一眼,道:“我並不敢怪您,有何陪禮之說。”

鴇母軟語求道:“你這樣說,就是不原諒我啦!媽媽知道不該逼你。隻是你年紀大了,惦記著的客人就多了。即使不侍寢,終究不能不外出會客。媽媽以後不敢再逼你,不過乖女兒也體諒體諒媽媽的苦處啊。”她一麵說,一麵倒了一杯酒,道:“這杯酒算我對你的賠禮,以後呢,咱們還和從前一樣。好不好?”

月娘淡淡道:“媽媽不必費心。月娘以後自然還和以前一樣。”

鴇母道:“你若不喝,就是不原諒我啦。枉費我疼你這些年。哪一樣不隨你的意呢!”

月娘見她苦勸,心中已然動疑。想起楊戩對自己說過的話,細看鴇母的眼睛,更覺得鴇母的眼神閃爍不定。

月娘道:“好,我喝。嬋娟,去把酒接過來。”一麵暗暗將玉簪藏在掌心。

嬋娟接過酒來,端到月娘身前,月娘趁著她身子擋著酒杯,將玉簪探進杯中,隻見玉簪入酒的一段都變色淡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