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子悅看向宇文遠,笑道:“我就說這宋太醫絕對不是一般人,說對了吧?我看你這皇宮簡直是埋沒了人才。”
“那依太醫之言,應該怎麼治療呢?”說罷她又看向宋太醫,倒是真心真意地請教道。
宋太醫搖搖頭:“這老夫暫時也不知道,要仔細研究過小姐的病情才知道。”
“如果是你來治,”姚子悅很認真地看著他:“有幾成把握?”
“不到一成,”宋太醫搖搖頭,不理會宇文遠和姚子悅失望的表情,繼續道:“不過我有把握能為你延兩年的命。”
“恕老夫直言,我想應該也有人跟小姐說過,小姐隻有兩年好活了吧?”宋太醫看向她,見她點頭,又道:“所以不妨讓老夫試一試。”
“那我們便開始好好研究一下啊吧,”姚子悅說著轉向宇文遠,低聲道:“我不想你為我太擔心,他們不是在外邊等著你嗎,你先去忙吧,我一個人就可以了。”
“可是,”宇文遠有些遲疑:“我想在這兒陪著你。”他在她麵前,從來都沒有自稱過“朕”,這點讓姚子悅很安心。
姚子悅笑了笑:“可是你在我旁邊,我有些分神,我怕我會忘記了依稀重要的東西,你就先走吧,我沒事的。”
宋太醫也笑道:“陛下還是以國事為重吧,我為小姐診斷過後,會把詳細的診斷送給陛下過目的。”
宇文遠無法,隻好依依不舍地離開了。
待他走遠了,又見姚子悅把周圍的人也支走了,宋太醫臉上的笑容頓時變了,冷聲問道:“你是誰,為什麼會有藥王穀穀主的令牌?”
姚子悅笑了笑:“我還以為您真的能忍住不問呢,隻是沒想到您還是忍不住,師叔——”
宋太醫被她的稱呼弄得一愣,半晌道:“你是……大師兄的徒弟?”
“這麼說,你沒死?”姚子悅有些好奇地看著他臉上突現的笑容,又聽到他突然笑道:“原來你還活著……可是大師兄為什麼告訴我們你已經死了呢?”
姚子悅臉色突然很嚴肅,把令牌遞給他,低聲道:“師叔,那些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現下有一件事情很重要,師父時日無多了,他囑托我把這令牌帶給你,請你回藥王穀接任穀主之位!”
“不行!”宋太醫答得很幹脆:“我曾經發過誓,此生絕對不會再回藥王穀!”
“可是……”姚子悅急道,又不知道說什麼好:“你不回去沒關係,麻煩你把令牌拿過去啊。”
“你留著吧,”宋太醫搖搖頭:“留在我這裏也沒什麼用處。”
姚子悅無語:“可是師父讓我把令牌留給你的啊。”
“既然這樣,”宋太醫並沒有接過,隻是道:“現在我是穀主,我有權利把穀主之位傳給任何人,我就把它傳給你,令牌你留著吧!”
“沒想到師叔竟然這般無賴,”姚子悅實在無語,把玉佩收起:“算了,按照你說的,現在我也是穀主了,我也有權利任命別人,您不當我讓我大師兄當去!”
“這樣是最好的!”宋太醫拍手道:“省得麻煩。”
姚子悅想了想又問道:“我的毒真的不能呢個解了嗎?”
宋太醫搖搖頭:“很難,除非出現奇跡。”
“無所謂,”姚子悅倒是看得開:“反正您說了,我還可以活五年,五年就五年吧。”
“對了,看樣子你似乎知道我是誰……”姚子悅又想起一個問題:“既然這些年您一直在京城,那知不知道我父母的消息?”
“當然,”宋太醫麵上沒了笑容:“當今的太傅是你的父親。”
“什麼!”姚子悅有些不信,想起當初自己可是死一個排除他的……她小心問道:“您沒在開玩笑吧?要不你帶我去,畢竟你也是長輩對吧?”
宋太醫卻搖了搖頭:“我沒臉見小師妹……三師妹做了這樣的事……我怎麼可能還有臉去見她呢?”
姚子悅看著他,想安慰卻說不是處話來,低下頭不語。
幾乎在姚子悅見到姚太傅那一刻,便認定了他就是自己的父親。
她想起師父說過的話,師父說既然她還是長著和以前一樣的臉,他就還是能接受她,認定她是自己的徒弟。
而現在姚子悅的心情便也是這樣,她站在姚太傅不遠的地方,隻是那樣地看著他,眼裏不斷地流淚,一旁的衛子恒和莊子怡怎麼勸都勸不住。
那明明是和前世父親一模一樣的臉啊,哪怕梳起了古代的發型,可是二十多年的相處,骨肉親情的羈絆,她怎麼會把他錯認?
隻是她不敢上前,她害怕,害怕他會問她是誰,害怕她如果告訴他,自己是他的女兒,他會認為自己是騙子活著是神經病,所以她什麼也沒說,隻是跟著他,從朝堂回到了他的家,然後看著他進了家門,自己卻是站在他家門口哭泣,旁人怎麼勸也勸不住。
不一會兒姚太傅卻帶著另外一個人出來了,看樣子似乎是他的夫人。
姚子悅看著那夫人的樣子,哭得更傷心了,那明明也是她前世母親的模樣,叫她如何不傷心?
明明見到了,卻不能相認。
姚夫人不解地跟著自己的丈夫出來,便看到了眼前這個一直在他們家門前隻是流淚,卻什麼話也不說的女子
“小姐你是……”姚夫人的聲音成功地讓姚子悅抬起了頭,姚夫人打量這眼前這個女子,感覺眉眼之間和自己的丈夫有些相像,好一會兒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大叫一聲便暈了過去。
姚子悅連忙上前扶住她,心裏是內疚與不安:“你別嚇我啊,我是子悅啊,你知不知道我,你還記不記得我?”
“子悅……”姚太傅扶住自己的妻子,震驚的看向眼前那年輕的女子,她臉上帶著淚痕,她長得和自己和夫人都有三分相像,他啞聲道:“你是子悅?是……我的女兒?”
姚夫人此時也已經醒來,連忙抓住姚子悅的手,看著那上麵那顆胭脂痣,又哭又笑:“真是我的女兒,真的是我的女兒,老爺,你看到了嗎,我們的女兒沒死,她還活著,活得好好的!”
姚太傅也是一臉激動,他多年無子,膝下唯有這一個女兒,偏偏命運多舛,原本以為已經死了的女兒,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不禁老淚眾橫。
姚子悅看他們流淚,心裏有些欣慰,原來他們也是一直記著自己的女兒的,想到這裏,不禁也原諒了自己前世的父母,他們或許並不是真的忘記了自己,隻是有時候假裝遺忘,會比較快樂一些吧?
她看著眼前不斷流淚的兩個老人,心裏卻有些不安,自己其實不應該再和他們相認的,原本他們心目中,她已經死了,現在出現在他們麵前,可以看出雖然他們一直在流淚,可是心下卻是歡喜的,可是,五年後,自己還是要離開,那時,要置他們於何地?
她不應該來的,她不應該給了他們失望到時候卻給他們再次帶來傷害——若五年後,得知她的死訊,豈不是讓這兩個老人再一次經曆骨肉分離,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哀?
她錯了!
真的做錯了……可是既然已經無法挽回,就讓她在餘下的五年裏,好好敬一次孝吧,把前世沒來得及做的都補上,把這個世界原來的姚子悅沒做到的也為她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