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八章 生離死別(2 / 3)

“反正我不要長大!”宇文煦突然有些固執起來。

“煦兒,你聽我說——”姚子悅覺得自己有必要開始和宇文煦說一些事情了,要不有一天自己突然死了,那時候宇文煦怎麼辦,她把宇文煦摟在懷裏,開始說起那個大多數人都會說的謊話:“如果有一天,你突然找不到母妃了,你也不要太著急,母妃其實並沒有離開你,母妃隻是到了天上,便成了一顆星星守護你,所以,到時候,你不許傷心,不許難過,要乖乖聽話,乖乖吃飯,乖乖聽你父皇的話好不好?”

“不好——”宇文兄卻哭了:“我要母妃陪在我身邊!”

姚子悅發現自己的眼淚不知什麼時候也流了下來,她也沒顧得上去擦掉,隻是依舊抱住宇文煦:“不能這樣,我的煦兒是男子漢啊,男兒流血不流淚,雖然你還小,可是母妃不希望你這樣,這樣就不像一個男子漢了。這樣母妃……也就不喜歡你了……”

“嗯,煦兒乖,煦兒不哭,”宇文煦連忙擦幹了臉上的淚,擠出笑容:“這樣母妃不會不喜歡我吧?”

“傻孩子……”姚子悅抱著他:“母妃永遠都不可能……不喜歡你啊……”

屋外,宇文遠呆呆聽著那裏麵兩人的對話,發覺自己的眼眶有些濕潤,子悅子悅,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女子嗎?

他看了看自己手上拿的奏折,原本他是想來問問她到底是什麼回事的,卻不期然聽到了這樣一番對話……

想了想他把奏折收起,心下微微歎了一口氣:子悅,我就給你最後一個機會吧,你隻有幾個月的生命了,我便容著你吧……

十一月的天氣,卻下起了雨,天氣越發冷了。

姚子悅低坐在那兒,並不理會宇文遠的黑臉,隻是一個人徑自忙活著。

想了想又笑了,自己終究還是等到了這一天……雖然是自己造成了,可是自己為什麼有些傷心呢?

看來,宇文遠終究還是容不下自己,姚子悅坐在床頭,手上的動作不停,她來到這世界這麼多年,還是什麼都不會,針線活做得這麼差……

她輕輕歎了一口氣,希望宇文煦看到自己繡的小老虎之後,不會聯想到別的什麼生物才好……

宇文遠見她一個人獨自忙活,完全把他當隱形人一般,不禁有些發怒,把手上的幾分奏折摔到她麵前:“朕希望你給我一個解釋。”

姚子悅看都不看那些東西,手上的動作依舊不停,隻是淡淡道:“我沒什麼可以解釋的,那上麵寫的東西,都是真的。”

“為什麼……”宇文遠的聲音有些悲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朕對你還不夠好嗎?”

姚子悅停下手上的動作,抬起頭看向他,這幾年他變了很多,變得成熟了許多……他不再是自己當初遇到的那個愛發脾氣愛算計人愛和她吵架抬杠的宇文遠了……她笑了笑,看著他的眼睛,搖頭道:“不是你不夠好,是我不夠好。”

“你知道嗎……”宇文遠的聲音有些發澀:“隻要你說一句話,隻要你說那上麵的東西都是假的,隻要你跟我說你是冤枉的……我就可以原諒你,可是你為什麼不說?”

姚子悅低下頭:“其實說了也改變不老什麼的……你打算怎麼處置我?”

宇文遠閉上眼:“我讓你自己選擇。”

“好,”姚子悅答得很幹脆:“我要胭脂淚。”

宇文遠悲傷地看著她:“一定要這樣嗎?”兩人相處幾年,他自然也知道,胭脂淚是目前唯一能毒死她的毒藥。

可是他還是有些不忍心:“你說,你快說那些事情和你無關,快說!”

“何必呢,”姚子悅笑了:“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對了,”姚子悅看向他:“我臨時之前,要見見煦兒……你放心,我不會和他說什麼的……畢竟,那並不是什麼好事。”

“一個月後,我給你胭脂淚,”宇文遠轉身道:“我希望,你在那之前,跟我懺悔。”

“我沒什麼好懺悔的。”姚子悅死不悔改地道。

“我父母他們怎麼樣了?”宇文遠走後,姚子悅突然道。

“陛下派了人守著他們,我們一時找不到動手的時機。”

“先等等,”姚子悅低聲道:“不要打草驚蛇。”

“是,”那聲音又道:“還有什麼吩咐。”

“記著按兵不動,”姚子悅放下手中的東西:“你們下去吧,我累了。”

才剛想躺下,卻又有人來了,姚子悅懶懶地道:“進來吧。”

宋太醫抱著藥箱跟在侍衛後麵進來,姚子悅看了他一眼,笑道:“可惜宋太醫您來的不是時候,現在的我,已經不在乎這毒是不是能解了,您還是回去吧。”

宋太醫也笑:“可是既然來了,就幫貴妃娘娘您看看吧,反正也都來了。”

待跟著進來的侍衛退下,宋太醫才有些不解地問她:“怎麼了?”

“沒事,”姚子悅笑道有些沒心沒肺:“隻不過陛下容不下我了。”

“怎麼會到了這地步!”宋太醫有些歎氣:“我看問題還是出在你身上。”

“師叔你果然精明,”姚子悅笑得有些無奈:“我不過是……想看看他到底能為我容忍到什麼地步罷了,隻是沒想到,我還是輸了。”

宋太醫搖搖頭:“你到底做了什麼,引得他這樣?”

“其實也沒做什麼,”姚子悅有些無辜:“我隻不過是做了別人也會做的事罷了。”

“對了,”宋太醫有些好奇:“他會怎麼對你?”

“不知道,”姚子悅笑:“不過我向他討了胭脂淚。”

“你瘋了!”宋太醫急道:“你知不知道那樣很危險?”

“我自然是知道的,”姚子悅笑道:“反正卻拖了這麼多年,語氣繼續拖著礙著某人的眼,還不如我自己解決來得幹脆。”

“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宋太醫恨鐵不成鋼地道:“明明隻有幾個月好活了,還這麼折騰!”

姚子悅笑笑,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才散。

宇文遠把一個嫣紅的藥瓶放在姚子悅麵前:“現在你後悔還來得及。”

姚子悅笑著接過:“我不會後悔。”

“對了,”姚子悅想了想又道:“在我服下這胭脂淚之前,能不能讓你最後為我做幾件事?”

“你說……”宇文遠有些不忍:“隻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為你做的。”

“第一件事,請你寫一分詔書,宣布廢了我的身份,貶為庶民,”姚子悅看向他:“這個難不倒你吧?”

宇文遠聽到她竟是要求這個,有些生氣,氣憤之下拿過紙筆便依她的話寫下詔書,拿給她看了,沒好氣地道:“還有什麼?”

“第二件事,我希望你寫一分休書,”姚子悅低下頭:“像普普通通的夫妻一樣,寫一份休書給我。”

“為什麼?”宇文遠有些不悅:“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做?”

“沒什麼,”姚子悅搖搖頭:“隻是我做了那麼多的事情,對不起你,死了也不好還頂著你妻子的身份,那樣對不住你……”

宇文遠依舊氣頭上,順手便又寫下了休書,遞給她:“還有什麼?”

“還有一件事,”姚子悅笑著打開瓶子,把裏麵液狀的液體灌進喉嚨裏,看著他臉上一閃而過的不忍,笑道:“第三件事,你能陪我出宮走走嗎?”